待雍长嗣出去,蓼风回身关上房门,过来捋起薛槿的衣裙,膝盖处一大片的淤青。
“主上,这怎么回事?”蓼风先绞了毛巾敷在上头。
薛槿道:“是太后,也……算是皇后。”
“这怎么说?”
“皇后要往府中放人,是长在太后身边的尚书千金,她父亲是太后的宠臣,我拒绝了皇后,这便一下子得罪了两个人。”薛槿倒在身后的榻上。
蓼风取下毛巾,开始涂药膏。
“主上忍着点。”蓼风道,“那殿下又是怎么回事,属下以为他今晚要宿在此处,主上对大殿下,也太疏离了些。”
薛槿盯着描画的房梁半晌,才开口道:“蓼风,人总是很容易接受别人给予的好,时日一长,这些好,仿佛便成了理所当然,甚至觉得那份好,只能属于自己。”
“人呐,一旦起了贪念,日子就很难过的舒心了。”
蓼风涂药的手一顿,“所以主上,故意不接受大殿下对您的好。”
“他对我好,跟我对他好是一样的,我们都有彼此的目的。”薛槿歪过头,看着蓼风,“可若是,我自己贪念起这份好,那便是对他的拖累,也是对阿皝的背叛。”
蓼风似懂非懂,但是薛槿既这般说了,便是对的。
抹上药,薛槿试着屈伸双腿,活动的能下地了,吩咐蓼风道:“去书房,取一只明黄色天灯来。”
薛槿一瘸一拐跛到院中,将灯撑开,点燃,望着它徐徐升起。
蓼风将手中的砚台和笔堆到石桌上,看着薛槿的侧脸,问:“主上,既是给三殿下报平安,何不像他一样,书字灯上。”
薛槿望着灯,眼神淡淡的,“蓼风,人跟人的关系,不论是哪一种,过犹终不及,我们可以喜欢一个人,但喜欢绝不是生活的全部。”
“属下不懂。”蓼风道。
薛槿回头,微微一笑,问:“蓼风,你的娘亲,爱你吗?”
蓼风不知薛槿为何突然问到这个问题,但还是认真回道:“自然是爱的,娘的眼睛里永远带着笑,像弯月似的。若是她还在,属下做什么都不会怕的,因为我知道,娘她永远在家等我。”
不知是不是错觉,蓼风转头时,薛槿的腮边有一瞬的光闪过。
“主上怎么哭了?”
薛槿闭上眼,再睁开,笑道:“没有,只是今日见梁姒雪受伤,太后那般心疼紧张,颇有些羡慕罢了。”
蓼风不解,“主上虽不长在上都,可侯爷和夫人对您,也是十分疼爱啊。”
可我不是他们的女儿啊。薛槿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只笑了笑,扶着腿回房去了。
雍长皝一直守在府外,直到明黄色的灯升起,他才松了口气,飞身上去,见灯上未写一字,便又退回来。
心底隐隐有些失落,思虑薛槿是不是在怨他今日未去救她。
可转念又想到,薛槿聪明豁达,定明白这中间的许多难处,许是腿伤的厉害,不便写字,是自己太过计较。
丑时的更声起,雍长皝才牵着马,伴着一阵哒哒的马蹄声,离开了安平王府。
薛槿一觉睡起来,意料之中的,膝盖上出现大片的青紫淤青。
不过好在,虽看着吓人,疼倒是不怎么疼了。
“这雍长嗣的药倒颇有奇效。”薛槿躺在院中的合欢树下,懒洋洋的。
蓼风在她腿边坐下,撩起裤管上药。
“叫你打听的事,如何了?”薛槿问。
蓼风回道:“梁姑娘的脸并无大碍,不过,属下另外探得一则消息,也不知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