疣一刀接着坏笑:“官府怎么不直接把她捆起来送银月缶床上,那才叫一个讨好。哈哈,是不是因为,就算绑起来了,也不知道送去哪张床上。除了银月缶,还有张家急眼等着呢,这万一送错了床,多么尴尬。”
已经撤回马车中的判官大人手里捏着密令,借着烛火再次翻看。下令关停除妖场的命令,明确盖了长公主府的大印。而他身边,此时只留下一名真正的下属,那些埋伏在除妖场附近的,全是长公主府兵装扮,此时大约早已埋伏好。
长公主府特意提到了关停的除妖场,务必放一个人进来,那人就是薛芷兰。
这就说明,长公主府暗暗兴师动众,要抓的也是薛芷兰。
判官这就不解:那薛姑娘究竟是什么来头,究竟犯了什么事,让权势赫赫的长公主派出府兵,还能让令人闻风丧胆的银月缶亲自下场。
除了长公主府和银月缶,还有张二公子的抢亲。
同时被三家盯上,这位提着灯的新娘子,也算是个人物了。
反观那提灯的白衣蒙面少女,脚步倒一点儿不乱,似乎不知道身上已经背了至少三家的抓捕令,完全没有察觉到今夜的除妖场与往昔完全不同。
是啊,今夜的除妖场,可真是非凡的热闹。
“她究竟是个什么来头啊?她真的是除妖师么?学的是哪家除妖术?为什么除了灯笼很稀奇之外,我都没有看到她携带任何法器?你以纸鸢为利器,我用我的血刃,她却什么都不用,就那一双小细胳膊,能拖住蜚蠊?唔,只怕她都见不到蜚蠊,因为早给灯光吓跑了。那虫子最畏光。”疣一刀眯起了眼睛,很想看穿面纱下面少女的模样。
除妖场一贯的黑暗,任何人的目光都会不由自主被她手中的灯笼吸引。
折鸢沉住气:“疣大哥别小看了她。她在君安城第一次除妖时,对付的可是豪彘。”
男人吸一口凉气:“她?敢抓力大无穷的豪彘!”
“第二场,对付的是飞耳。”
“她?敢抓撕人骨头的狡猾飞耳!”
少年两指保持拈住纸鸢的姿势,不经意间以右手手指触摸左前臂上的断骨伤口。豪彘浑身的尖刺和利牙扯开了他的皮肉、咬断筋骨,他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鲜血如注,好像浑身的气力顿时倾泻而出,滚滚东流而去,完全阻止不了,只能就那么僵硬地注视着皮肤一寸寸冷掉。
左臂的断骨又开始作痛,疼到折鸢难以忍受。
豪彘除妖场上,凶兽毫不留情咬断了折鸢的手臂动脉,情况十分危急,他撕了衣角布条捆绑,还是来不及止血、更没法儿固定。很快,整个人都倒在了冰凉黏腻的血泊之中,他望着空中逐渐残缺的月亮,呼吸一口比一口浅,身体一点一点凉掉。
还没给师父报仇。
折鸢满怀不甘,想。
我却就要死了。
视线几乎变得全黑之前,似乎有了点儿光照。
又是一个误闯夜除妖场的普通人?
对于专业的除妖师来说,为了最快速找到妖兽行踪,将之捉捕,第一时间去跟官府请赏,除妖场上务必得熄灭所有灯火,免得妖兽见光就跑,所以来者应当不是除妖师了。当然也不会是普通人,毕竟谁敢涉足随时会死于妖兽口下的险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