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些上岸吧!那边已经乱成一锅粥了。”赫连恕语调沉冷道。
几人悄悄爬上了岸,赫连恕转身将自己方才解了放在岸边的披风给徐皎裹上,却小心地翻了一个面,里衬只是普通的玄色,少了那只金线所绣的雄鹰,这披风朴素得不怎么打眼了。
赫连恕对红缨道,“你们小心些,快些去将衣裳换了,那头我去挡!”
“你才小心些,别把自己牵扯进来。”徐皎交代了一句,这才与红缨一道转身,匆匆而去。
赫连恕轻舒一口气,正要迈步而行,就听得身后一阵细微的水声,他一边转头望过去,一边将微微敞开的衣襟拢好,回过头,见已经从水里起身,正涉水朝这头走来的人,一抹讶色极快地掠过眼底,又最终归于沉寂。
来人浑身**上了岸,拱手与赫连恕见了一个礼,目光往方才徐皎主仆离开的方向望去,“多谢赫连都督救了舍妹。”
“分内之事而已,不想连累了郡主清名,只能如此行事。遇上景主簿倒是正好,由你去报说郡主脱险之事,比本座更合适些。”赫连恕语调淡淡道。
景钦目光幽幽,将赫连恕望着,面上神色几转。
赫连恕却已陡然转身,大步走进了夜色之中。
徐皎落水那一带,却已是闹得人仰马翻,数不清的内侍和禁军跳进了水里,就差将近处的御池都翻转过来了,却也没有见着徐皎。
显帝脸色铁青,长公主更是一脸急色,景府的老夫人和迎月郡主的生母都快急晕了,与迎月郡主交情还算不错的两位县主,以及周家的小娘子已是伤心地掉起了眼泪。
在场的众人心里都在想着这么久没有救上来,这人怕已是凶多吉少了,可瞧着贵人们的脸色,却半个字也不敢吭,而那些内侍和禁军更是不敢有半点儿懈怠,仍然只能一次次地往水里扎。
正在这时,方才也跳下水去寻找妹妹的景家二郎却是浑身**地从池岸另一头匆匆而至,到得圣驾面前,拱手行了礼,就是朗声道,“回禀陛下,舍妹已是被她的贴身婢女救起,眼下已是无事,只是有些狼狈,为免失了皇家之仪,她下去换身衣裳,略微整理仪容,便来谢恩,还请陛下与诸位放心。”
本以为已经没了的人,居然被救起来,没事儿了?而且还将事情处理得这般妥当,虽然可想而知的狼狈,却半点儿也未曾现于人前?
关心徐皎的人都是欢喜起来,显帝打了个愣怔,才欢喜地笑道,“迎月没事儿真是太好了。传令下去,迎月郡主福大命大,逢凶化吉,已是无事了,让他们都不用再找了。”
等到徐皎换好了衣裳,再现于人前时,满脸后怕的苍白以及羞愧,到圣驾之前就是伏地跪倒,“都是迎月的错,好好的一场宫中盛事因迎月闹成了这样,还累了大家一场,迎月真是羞愧难当。”
“迎月说什么呢?快些起来!”显帝忙伸手将她虚扶起来,“今日本就是意外,如何能怪到你身上?朕就知道会是虚惊一场!你可是开了宗祠,告了祖宗,朕亲自册封的郡主,果真是个福大命大的命格,定能逢凶化吉,否极泰来啊!”显帝望着徐皎,当真是一脸高兴得很的模样。
这是真将迎月郡主当成了亲外甥女一般了,在场众人心思各异,可面面相觑间,心里都有计较,那些宽慰的好话不要钱地往外冒。
徐皎听着,脸都快笑僵了,抬起眼来,望着人群后头,神出鬼没又出现了的赫连恕,见他已经换下了身上的湿衣,不由悄悄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