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魏五娘的笔触要稚嫩些,而王十一娘不愧是琅琊王氏出身,百年世家浸润的底蕴在她笔下呈现得淋漓尽致,就连徐皎阅画无数的眼睛,几乎都难以辨认这幅画上的鸭子与舞阳郡主笔下的有什么区别。
要知道,临摹名家之作你可以反复从名家其他的画作,以及他习惯的笔法、画技,以及前人已经临摹的心得上琢磨、练习,甚至是他的经历与作画时的心境也对你的临摹可以起到一定的辅助作用,虽然不简单,却也难不过去临摹一个稚女随心而就的画作。
可王十一娘却做到了,而且是临摹得惟妙惟肖,几可乱真,可见她定是下足了功夫。
徐皎悄悄瞄了一眼太后和长公主的脸色,见她们果然都是神情激动且带着两分恍惚地看着王十一娘那幅画,她眼底掠过一道亮光,抿住嘴角的笑,垂下了头。
在场的其他人自然也瞧出了端倪,只不说破罢了。太后稳了稳心神,又道,“还有景二娘子的画未曾瞧过,当年九嶷先生的画技可是惊才绝艳,让哀家至今想起,仍觉心中震撼啊!”
此话一出,众人的目光便又回到了徐皎的身上。
她忙惶惶欠身道,“太后谬赞了。先父去得早,臣女未有幸得父亲教导,何况珠玉在前,臣女只怕会让太后娘娘和诸位贵人失望。”
“景二娘子有些太谦虚了!”太后笑着一抬手,两个内侍将徐皎的画缓缓打了开来。
待得瞧清那幅画时,隐隐听到了几声抽气声,之后便是一片静寂。
徐皎的画,与魏五娘和王十一娘的截然不同,虽然也画了野鸭子,可画的主角却是荷花。
那两只野鸭子,不过是荷花之下一处点缀。
然而,那荷花却是画得真正好,田田荷叶间,两朵红莲娉娉婷婷自水中浮起,雍容高贵、出泥不染,也不知是用的什么画法,竟是每一处都恰到好处地好看,恍似是从那画纸上开出了真正的荷花。
荷花下,那两只鸭子一只正歪着脖子摩挲着颈边的绒毛,另外一只则正从水里钻出,摇晃着脑袋甩落身上的水珠,因着它们,整幅画好似动了起来。
那两只鸭子自然与舞阳郡主的画作没有半分相似,但却灵气十足,让人挪不开眼去。
这一幅画,若是落在平日里,自然是一幅传世的佳作,加之九嶷先生的盛名,还是一桩父女传承的佳话。可今日……这场合、这幅画是为什么大家都是心知肚明,便有些人目光各异地望着徐皎。
这景家二娘子是想攀高枝想疯了,还是傻?
四下里,死一般的静寂。
吴老夫人和赵夫人都是白了脸,严夫人目光恍惚地看着徐皎的那幅画许久,才转头望向了她,眼底思绪翻腾。
袁夫人和周俏有些担心地望着她,唯独景珊,在旁人瞧不见时,偷偷扯唇笑了。
好一会儿,太后终于开了口,却是带着两分疑惑问道,“景二娘子可以说说你这荷花是怎么画的吗?哀家也瞧过不少荷花,这样灵气的,倒是头回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