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留三千人看押俘虏,守御营寨外,其余能动弹的悉数派出,向襄阳方向进发。
而他自己,则留于小江口,这里的事情更重要,更棘手。
此战,就目前统计的俘虏人数,已经超过了一万二千,数量还在增加,最终可能会达到一万六七千人的样子。
斩首,估计在五千级左右,杀得还是挺狠的。
赵匡凝带来的两万多大军,除留守码头接应后方粮草的两千人之外,渡过浮桥来战的敌军就没回去几个,最多千人。
谷城县还有两千余敌军,看守那个中转仓库。
出征时整整两千六七千人,最后只回去了五千,真是一场惨痛的失败。
而这两万多人里,衙军约一万二千,全军覆没,这大概是最让赵匡凝吐血的事情。
唐、随、襄三个军事重地,机动兵力被一扫而空,留守人马也就只能守守城,很难有什么作为了。
襄阳七州,建制尚完整的,大概就只有留守邓州的部队了。他们没有出征,幸免于难。
“一战俘斩两万人,老夫打了一辈子仗,还从未有过如此大胜。”折宗本稍稍感慨了两句,随后信步走进了一个房间。
里面站满了亲兵,随州刺史赵匡璘已经被松绑,沉默地坐在胡床上。
“赵使君。”折宗本笑眯眯地坐在他面前,道:“多余的话也不说了。听闻令郎素以孝闻名,不如书信一封,送往随县,说其来降。灵武郡王宽厚仁德,听闻之后,定然大喜,父子二人有功无罪,岂不美哉?”
其实,折宗本也不知道赵匡璘这一家是不是真的父慈子孝,反正试试呗。随州的位置还是比较重要的,北上渡过淮水即可进入蔡州,某种程度上而言比襄阳更能对朱全忠造成压力。
“我只想问一句。”被俘后一直沉默至今的赵匡璘突然开口说话了,只听他道:“灵武郡王欲如何安排赵氏?”
“赵使君不妨想一想,灵武郡王至今可曾擅杀过谁?赵氏一族,只要降顺,人皆免罪,田产家财秋毫无犯。赵使君勿疑。”
赵匡璘仔细想了想,确实没听到过此类消息。相反朱全忠已经杀了滑州安师儒、蔡州郭璠,虽然对外都说是“病逝”,但大伙都不傻,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安师儒是因为他在滑州旧军中还有影响力,不得不“病死”。
郭璠是因为全忠想全面控制蔡州,“暴病而亡”。
朱全忠太贪、太急,什么权力都要抓在手中,郭璠堂堂奉国军节度使(蔡州),想当附庸都不可得,最终被削藩,下场惨烈。
鬼才给这种人效力!
当然邵树德也不是什么好鸟,与朱全忠是一丘之貉,都是权力欲十足之辈。
“我已是阶下之囚,夫复何言?”赵匡璘苦笑了下,道:“也罢。这天下纷乱,你方唱罢我登场,到头来也不知几人能得善终。不如将家就鱼麦,归老江湖边。”
“赵使君正值壮年,就有归隐之心,实在可惜。”
“没甚可惜的。”赵匡璘目光看向窗外,那里是苍翠的青山和清澈的溪流,对刚刚经历了惨败,心情低落到谷底的他而言,是那么地有吸引力。
“唐、邓二州,不知赵使君可否帮忙居中牵线,接洽一二?”折宗本又说道。
“这两州,可不容易。”赵匡璘回过神来,道:“折帅可知待价而沽?”
待价而沽,这可真是极为精准的评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