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独没见过小姑娘掉眼泪。
他有些手足无措。
“小姐......”他不知道怎么安慰才好。忽然想到了什么,将一直握在手里的一个小匣子递给了薛素。
薛素透过模糊的泪眼,看见眼前的小匣子,有些眼熟。
这不是陈家点心铺的匣子吗?
薛素将眼泪抹去,接过盒子,里头却是一整盒完好的龙须酥。
“那个......上回不小心将小姐的点心吃掉了,属下心有不安,重新买了跟小姐赔罪,还请小姐责罚。”项问青虽然仍旧一脸严肃,但薛素却能借着微弱的月光,看见他微红的耳根。
“扑哧——”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很想笑。
薛素伸出手来,接过龙须酥,挑了一块出来,咬了一小口,龙须酥肯定是今日新鲜买到的,依旧甜酥可口,入口即化,大约是今日打算来见她才买的。
薛素嚼着龙须酥,索性坐上窗台,扭过身子来,盯着项问青看。
项问青站在夜色中,依旧站的笔直,一身黑衣显得他身量挺拔,和白日里头见他穿的灰扑扑不甚起眼的模样倒是有所不同。
项问青被她盯得有些发毛,更加手足无措:“小姐若是没有什么事嘱咐的话,属下就告退了。”
“你回来,我都没说话,你就跑什么?”薛素这会儿已经停止了哭泣,抱着点心匣子吃个不停。
果然心情不爽的时候吃糖大约是最能治愈的了,虽然已经夜半,吃甜食实在不合适,但她就是觉得此时的龙须酥格外的香甜。
“小姐问的这些,恕属下都不能解答,主子做的事情关乎家国命运,属下自然能过问,也无从说起。”项问青忽然朝着薛素跪了下来,答道:“但属下能肯定,主子安排的一切都有他的道理,也绝不会丢下小姐不管。”
“项问青。”薛素听得他这般情真意切的回答了,愣了许久,才唤道。
“属下在。”
“你这么肯定,那你......了解他吗?”
又是许久的沉默不语。
盛夏的风即便是在夜半,也带着一丝酷热,树上的蝉鸣也低微,似乎都已经入睡。
薛素伸了个懒腰,“算了你也不知道罢,我跟爹爹生活了那么久,我都不晓得他是什么身份,我自己又是谁。”
“......属下是被主子收养的。”项问青忽然开口,打断了薛素的自嘲:“那年冬日......父母战死,是主上将我带回,我从小算是主子养大的,说是主子,就算叫声父亲也不为过。”
“这......”薛素握在手中的龙须酥都停在半空,她没想到,项问青居然还有这样的身世。
薛素眨巴着眼睛,仔细的将项问青从上到下看了一遍,倒是从他身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的伤心来。比起他来,自己好像也没那么惨。至少她还有一个父亲。她倒是很想问问,是不是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生活?会不会觉得孤单?在这种夜深人静的时候,是不是有想念的人?
但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来。薛素撇撇嘴,可能就是自己太过于矫情吧。别人父母双亡都能活的好好的,自己不过就是寄人篱下,怎么就要这样伤春悲秋?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薛素忽然间从窗台上跳了下来,跑到外屋倒腾了一会儿,却是端了两碗糖蒸酥酪来。
“请你吃酥酪。”薛素将一碗酥酪递给项问青,看他不接,便故意摆起架子:“我吃龙须酥吃噎着了,陪我吃碗酥酪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