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秀荣知晓他的意思,无非是如果他能早来的话,自己兴许有了功名,调到了疏勒镇也说不定,也就不会遇到边令诚进而发生犯了宵禁的事。
他正想再说几句,封常清却先开口了,“既然有监军大使的均令,我也不敢将你再弄到葱岭守捉询问,这样,就在这里我问几句”
“参军请说”
“其一,你是如何想到文牒上说的那些法子的?”
“回禀参军,是这样的,葱岭守捉附近地势高、天气冷,一年下来无霜期……”
“无霜期?”
“咳咳,就是土地没有霜冻的日子,完全没有无霜期的时间最多三个月,另外还有两个月保不准,有时候也可以算入无霜期,大多数时候还是有霜期,加上高寒,种子播下去后或被冻死,或需要额外的时间才能发芽”
“在下便想到母鸡孵蛋一事,那鸡蛋也是在母鸡腹部的温暖下才孵化的,种子也是如此啊,于是便有两个可能,其一,在田地里添加草木灰,可以稍微阻住外面的寒气,最好的法子自然就是给播下种子的田垄上盖上房舍,当然了,简易的即可,无非是保温而已”
“于是,就可以将那两个月会或有或无的有霜期完全变成无霜期,有了五个月打底,就可以从容耕种了,有了适宜的温度,种子便能充分发育,就跟人一样,吃得好,穿得暖自然健壮一些…….”
孙秀荣说到这里突然想到封常清身材细瘦,按照自己的理论,岂不是“吃不饱,穿不暖”所致,赶紧又轻咳一声,“当然了,这只是一般之理,凡事都有例外,还是说到这种地,以前,农户将种子播下后除了除草便几乎不管了,故此产量极低,一成的种子只能收获三到四成的粮食,此地土地贫瘠,这如何使得?”
“于是,在下便或讨取,或向居民收购,或自己到野外捡拾牲口粪便,在作物生长的关键几个时刻进行施肥……”
“城里每日不是有粪桶出入吗?”
“是的,不过区区五千人的便溺之物无法对付五万亩田地,最后还是要外出寻找,何况作物也不是每日需要施肥,但需要的时候又不够,于是城里的粪便大多数便浪费了”
“嗯,你说的甚有道理,温度,施肥,确实是关窍所在,对了,应该还有其它关窍”
“是的,守捉城建在山上,山下却是溪流纵横,一到春季便平地长高三尺,故此田地大多设在河道远处,在下接手后,便想到,‘既然每次都要泛滥,还大多是三尺高,不如提前修好堤坝?’,我便用自己编织的草袋子盛装泥土堆在岸边,一年下来边修好了一道长约一里,高约四尺,厚约四尺的土墙’”
“土墙修好之后,这一段岸边就不会受到大水漫灌了,但也会从土墙两端涌入一些,正好将土地浇湿,等河水平稳后,这一块土地便不用浇水也可以耕种了,后来在下又从高处引来了一处小渠,小渠的尽头是一个池塘,便更从容了”
“于是你的产量就提高了?”
“是的,以前平均产量只有四斗到五斗,还并不能保证每年都有,但实施了我的法子后每年可以稳定在一石左右,按照整个守捉城五千人计算,每日一斤粮,这一日便要五千斤,大约是四十石,一年则要两万石”
“五百户府兵家属,每户有田地一百亩,这便是五万亩,由于我的法子并没有完全在所有的人中推广,实际上每亩还没有一石的产量,平均在七斗左右,五万亩中,粮田是四万亩,这便是两万八千石,除去军民食用、种子,还有余力”
“这样的话,疏勒镇便不用费时费力用驼队每月将粮食从那里运到这里面来,在下计算过,从疏勒镇出发,至葱岭守捉城五百里,每月的驼队耗费相当于三倍的粮食,这耗费实在太大了,现在疏勒镇便可以将原本发给戍卒的粮食用铜钱代替,军卒一月三十斤粮,约需三百文,三百文,也就是三串而已,用驼队运输科轻便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