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上了马车继续前行,到了天津桥旁有武侯将马车拦住,张不二解释道:“我家阿郎是去皇城里上衙的,说着递上阎维的鱼符。”
武侯看了看不屑笑道:“九品捡史?第一次听说有这么个官,该不是第一天上任吧,不知道想要驾车过桥,必须要五品以上或者年过花甲才行,要么就得有宫中的特许,如果不是那就走过去吧。”
阎维只好下了车,打发二人回家独自一人上了天津桥,从右掖门进了皇城向人打听了一下就向西而去,两只眼睛盯着衙门前的匾额搜寻,待看到各个衙门里的情形,似乎有些理解为什么不许低阶的年轻官员乘车过桥了。
衙门中的门廊下树荫里都有不少闲坐的官员,这些都是武则天选拔上来官员,可是朝中素来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就是一个小小的书吏也不会轻易把权力让出去,这些人除了每日应卯就只能找个旮旯闲坐,要么就是到街市上瞎溜达。
如果“捡史”也是这么个闲差,阎维倒是求之不得,不过直觉告诉一定不是,因为大唐只有他一位捡史,武则天平白的设了这么个官职,肯定是要做事的。
终于见到麟台的招牌,阎维树荫就有几个无事可做的小官招呼他,“咦,又来了一位,咱们又多了ge伴这下可以打两副双陆了!兄台快过来,我们这里有好酒!”
阎维上前一拱手笑道:“多谢诸位仁兄盛情,等我先见过上官再说。”
一个绿袍小官道:“其实见不见的也没什么区别,现下麟台主事的是颜少监,就怕你登上一天也见不着人。”
“这位兄台弄错了,我的上官是史馆的颜兰台。”
“颜兰台!”几个小官大吃一惊,而后齐齐的摇头苦笑。
阎维不解的问道:“难道是有什么不妥吗?”
一个人回道:“不知道是该羡慕你还是该羡慕你,你去了就知道了,史馆在那边!”
“多谢了!”阎维顺着那人指的方向走院中偏僻的一角,只见房门上褪色的匾额分明写着“史馆”二字。
在唐朝的中前期并没有专门的史馆,尚书省、门下省都有部分职能,修史的主要任务还是由秘书监承担,由宰相监督编纂,房玄龄和褚遂良都担任过这一职位,眼下秘书监的最高长官则是由武承嗣兼任,不过他的心思显然不在修史上。
史馆之中很安静,阎维敲了敲门却没有回应,若不是房门大开有淡淡的青烟从窗里飘出来真以为没有人。
他干脆迈步进去,前脚刚刚塌了进去有立刻收了回来,只见一个又黑又壮的妇人杵着木棒站在厅里,可不是他刚才见过的昆仑奴。
唐朝的昆仑奴其实有两种,一种是非洲来的另外一种是南洋来的,眼前的这个明显得是前一种,漆黑如碳又肥又壮,她留着光头手握木棍,不丁不八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犹如庙里的黑面神,若不是一口白牙阎维都找不到她的脑袋。
难道这就是自己的上官?不可能,大唐还没有堕落到这个地步,昆仑奴更没有那个智商学识担任史馆的长官,他伸着头见里间有个晨光照射的影子,立刻断定这昆仑奴多半就是个仆从,这位上官的口味还是真特别。
阎维再次迈腿进去,昆仑奴立刻用木棒在地上杵了杵,带着些许恐吓的意思。
里面突然有人道:“窈窈莫要拦他!”昆仑奴闻言立刻收了棍棒盘坐在地。
阎维暗暗嗤笑,“窈窈?真是白瞎了这么好个名字……咦?这声音不就是刚才马车里的那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