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用这种方法算计他,完全不可能,他俩没这个脑子。
随着时间的流逝,粗枝大叶的简朴还是察觉到简芳一家人微妙的变化。
他越发地相信,破衣烂衫者踽踽独行,人人避之不及;
鲜衣怒马者招朋引伴,人人趋之若鹜。
自从出售别墅后,简芳的三个女儿,再也没来木材厂看望他这个当舅舅的。
就连简芳夫妇,自从在宁城市有了楼房。
每年九月底,他们夫妇俩就以天气寒冷为由,离开木材厂回家休息。
即便他简朴再忙,章大、简芳夫妇俩都视若空气、不管不顾。
真是“穷在街头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呀!
可即便到了这种地步,简朴仍然心存一丝幻想。
一奶同胞的姐姐,不会这么无情无义的。
那时的他仍相信,世上毕竟好人多,也许是妻子楚寒露想的太多了。
而对于楚寒露来说,却是不一样。
住在乌城的楚寒露发现,对于普通人来说,生活就是面对一次次的伤害、失望和无奈,一次次降低对自己和他人的人设和心理预期的过程。
她不得不坚韧地麻醉自己的心灵,来屈服和迎合并适应这个残酷无情而又多情的社会。
否则,你就活不下去。
这几日,楚寒露每日都在做噩梦,梦见老父亲楚二球离世前发生的那一幕场景。
老父亲佝偻着脊背踽踽独行的背影,他喃喃自语的自责话语在梦中回荡,“看来,我还是错了,我错了。”
楚寒露再一次在梦中哭醒了,枕巾已被泪水打湿。
至今,她尚不明白,那日,爸爸为何会一脸的愧疚和自责离开她的家。
那年深秋十月的一天夜里,楚寒露失去了父亲。
从此,深秋的美在她眼中已是酸涩的美。
也许是悲痛模糊了她的视线,也许是思念击碎了果实累累的秋景。
她不喜欢秋天。
今日凌晨三点,楚寒露又被恶梦惊醒。
她梦见自己跪在地上不住地给医生磕头。
额头上都见了红。
她的眼眶猩红,遍布在眼球上的细小血管几乎快要崩裂。
梦中的妈妈冲上来扬手给她一个清脆的巴掌,楚寒露的嘴角顷刻间就出了血,整个人都被这一巴掌重击地撞在了爸爸病床的床帮上。
“你哭什么,要不是你,你爸爸能死吗?都是你害了你爸,都是你。”
楚寒露在梦中妈妈循环责骂的“都是你”中吓得大叫一声。
浑身湿漉漉的汗。
心慌的她屈膝坐在床上,脑袋趴在双膝上,如同雕塑般坐了后半夜。
也许,现实中的妈妈如同梦中暴打她一顿,她的心里可能会舒服点,负罪感也就会减轻些。
爸爸离世的情景再次浮现在她的脑海,那样清晰,仿佛就是昨天发生的一样。
那是多年前一个国庆节黄金周的一天。
楚寒露一家居住的那套别墅还没出售。
假期里的楚寒露围着围裙,正在别墅上上下下清扫着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