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若弼心中暗骂一声‘奸诈之徒’,但虬髯客张仲坚已是他所能找的最出名、最有实力的刺客组织了,他此刻只想杨集死,也顾不上讨价还价了,便取出块玉佩,放到了几案之上:“凭此玉佩,可到平康坊鸣翠坊支取黄金三万两。”
张仲坚将玉佩收入怀中,点了点头道:“此事包在我身上,贺若公等我的好消息即可。”
贺若弼冷冷的问道:“你要我等多久?”
“冬天之前,必有好消息传来。”张仲坚淡淡的说道:“杨集是凉州刺史、凉州大总管,他离开京城,我便开始部署。但他的身份摆在那里,出行必然前呼后拥,未免打草惊蛇,我只有等到拥有绝对把握时,才会出手,否则的话,以后很难获得行刺的机会了。失败对我而言,不过是损失几个人、退还订金罢了,但是对贺若公而言,也许是一辈子也复仇不了。所以我希望贺若公耐心一点。”
“好吧,我也不干涉你的行动,你什么时候动手我也不管,但是杨集今年必须死。”贺若弼也知道欲速则不达的道理,况且经过昨晚的提前暴露,以及杨集送钟给了,京城都知道两人已经的矛盾已经不可化解,此时杨集若死,他是第一个被怀疑的对象,所以张仲坚晚一点下手的话,对他有益无害。
“告辞!”张仲坚行了一礼,头也不回的走了。
房间内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月光从窗户照进来,桌上、地上都映着雕光窗棂的影子,贺若弼仿佛变得了一座雕像,这一连串的打击,使他的心一下子苍老了许多,感觉死神已经向他遥遥招手。
这时,院里传来贺若弼三子贺若怀德的声音:“阿耶。”
“何事?”贺若弼收拾心绪,又恢复了冷冷的模样,说道:“进来说话。”
“喏。”贺若怀德推门而入,关上房门,拱手行礼道:“阿耶,真要行刺杨集?”
张仲坚是他迎进府中的,他自然知道父亲的计划,但他知道起起落落、阴晴圆缺是官场的常态,今天的贺若弼未必不是明天的杨集,今天的杨集未必不是明天的贺若弼,所以他心中不太赞成父亲这种暴戾的手段,若是张仲坚失手,贺若家就彻底的完了。
况且对于贺若怀德这个庶子来说,兄长贺若怀亮之死触动不了他的悲痛,反而多少有一种解气的喜悦。尽管贺若怀亮是他异母兄弟,但同时也是他最恨的人,此人在父亲的怂恿之下,从小就十分残暴,不仅以凌辱他为乐,两年前还在酒后闯入他院子中凌辱了他的娇妻爱妾,事后不仅杀了他的爱妻,还杀了他的两个儿子,可父亲最终还是维护禽兽不如的贺若怀亮,虽然把家族商铺交给他打理,以作补偿,但是他的心中始终憎恨贺若怀亮,寻找报仇的机会。
贺若怀亮如今既死,仇恨也在心中化解了。只是父亲以全家老小为贺若怀亮报仇行径,着实令他担忧。
“杨集杀了我的儿子,害我兄弟侄子被朝廷诛杀干净,也令我一无所有。这个仇,我难道不应该报吗?”贺若弼冷冷的说道:“除了聘请刺客帮我复仇之外,我能拿他如何?”
“阿耶,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别看杨集现在风光,但是他在朝堂上的根基不深,一旦得意忘形便是他倒霉的时候了,所以,阿耶现在大可不必把他放在心上,我们日后再找机会也不迟啊。”
贺若怀德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说道:“阿耶,我们现在不能有丝毫举动了,圣人已经不再相信您了,而且杨广对您虎视眈眈,如果您有所行动,杨广一定会把贺若府连根拔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