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漫长的一夜,终归是要过去的。
第二日,周瑶是在一片鸟鸣声中醒了过来的。一夜的高烧,仿佛给她烧的聋哑了一般,任谁问话,她也不答。
侍女们均都没了主意,眼看着这孩子就像是烧糊涂了一样,怕自己以后的前程是伺候一个傻子。
可是只有清醒过来的周瑶知道,自己为什么连话都说不出来。
她原本以为,这只是一场梦,没想到梦醒了,竟还是书中的场景。昨日的惊吓已然让她整个人都在如惊弓之鸟般绷在弦上,现如今没了法子,直接如同致命一击。
对于这离谱的境遇,她不想说话,她也无话可说。
就在侍女们端着洗漱的铜盆站在周瑶的床前一度面面相觑时,门外传来了通传的声音。
周瑶在几里开外,便感受到了一股莫名袭来的寒意。
“见过大人。”侍女们纷纷毕恭毕敬的行礼道。
她缓缓抬头,目光所及之处,是昨日面前的玄衣男子,更是她名义上的灭门仇人。
毕竟,她现在的身份,便是那与她同名同姓的虐文中倒霉女主角“周瑶”。
周钊常年的面色冰冷,骨相却是生的极为柔和,俊朗的侧脸看不出一丝褶皱,即便他现在的年纪已然是不小了。
他今天的心情好像不错,竟是罕见的同行礼的侍女们点头示意。
周瑶眯了眯双眼,谨慎的瞧着周钊的脸色,果不其然,是大仇已报的释然轻松。但她同时也忍不住在心中吐槽,这个傻子,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复仇的对象找错了人
当然,她这句话只能在心中嘀咕,不能堂而皇之的说出来,不然她流落大街都是好的,极大地可能就是被他这阎王当场扔出去千刀万剐。
周钊径直走向了房中的榻前,若有所思的盯着面前正望着自己出神的少女。
“醒了?”周钊轻声问道。
一旁的松容,面露难色的看着周钊,她刚想要开口说着些什么,岂不料,那原本一直哑巴的少女忽然开口说了话。
“嗯。”周瑶只是开口嗯了一声,也点点头。
面对这样心狠手辣的人,周瑶不敢不回答他的话。
周钊始终静如止水,不动声色。只是细微的观察着少女的面目神情,偶尔,他的脸上,还会浮现出一抹无可名状的阴鸷,就像是清澈的湖水中忽然出现的乌黑倒影,令人心生畏惧。
他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周瑶,那一双墨色的幽深瞳孔仿佛会将对方的心事全然看穿。
“你叫什么?”周钊忽然没由头的问了一句。
周瑶一滞,她立刻假意怯生生的看向了一旁的侍女,轻声回道:“松容姐姐说,我叫周瑶,是周廷尉的妹妹。”
此时的少女,手掌心中攥着的衣袂已然湿透,手中的汗珠像是不断地清流瀑布般向外汩汩冒着。她倒是机灵,将刚刚松容嘱咐过的话原封不动的说了出来,装的跟真事儿一样。
没有人会过度提防一个七岁的孩童,更没有人会相信七岁的孩童会说谎。
可是周钊会。
周钊没有说话,脸上也毫无表情,只是静静的看着周瑶,话语中却是冰冷的在质问着松容:“她怎么了?”
身后的松容一滞,赶紧回禀道:“回大人的话,姑娘发了一夜的高烧,那大夫刚刚来看过,说,怕是得了失忆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