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太太冷笑了一声,然后从袖子里掏出一叠银票扔在了桌子上。
夜幕降临之后,梅若彤带上帷帽,领着青竹从花园的角门出了府。
廖勇已经赶来马车在候着了,主仆三人不慌不忙地往冬青街走去。
很意外地,在冬青街梅宅里等着梅若彤主仆的竟然只有姚娘子和雪雁。
看到梅若彤进了院门,一直候着的姚娘子忙走上前给梅若彤行礼,轻声说:
“县主,今晚洛水河边有戏班子演出,梅老爷领着二姑娘一起去了,那个粗使的婆子也已经被妾身支出去了。”
雪雁挑着的灯笼光线昏黄,衬的姚娘子愈发多了两分娴雅柔和。
梅若彤轻轻点了点头,就领着青竹往正房走去,姚娘子自领了雪雁守在院子里。
内室里窗明几净,灯光也明亮柔和,只是仍掩盖不住**酸腐的气味。
李玉珊瘦成了一具干黄的纸片人,稀疏的头发已经白了大半,只偶尔转动的眼珠能够说明她还是个活物。
青竹站在床尾,梅若彤在离床两尺远的地方站住,平静地看着李玉珊问:
“你一定要见我一面,到底有什么事?”
李玉珊挣扎了半天想把脸扭向梅若彤站着的方向,却终究还是没能成功,她最终放弃了挣扎,眼睛死死盯着帐顶,气若游丝地说:
“我……我要和你做个交换。”
梅若彤只冷笑了一声就转身准备离开,李玉珊忽然拼尽了全力叫道:
“害你母亲的元凶不是我,是梅远志,是柳淑芬,是她们母子先算计你母亲的。”
李玉珊的声音就如同铁器在划拉石板路面,尖锐而又刺耳。
梅若彤停住了脚步,冷眼看向李玉珊。
李玉珊的眼神里浮现出一丝狞笑,断断续续地说:
“我承认是我下毒……害死了你母亲,我也遭到报应了,你比我更……狠,让我尝尽了苦……苦楚后在床上等死,但是我告诉你,你母亲……你母亲被王家那个男人轻薄的事情,是……是梅家母子自己安排的,为的就是把你母亲死死拿捏在手里,也把林家拿捏在手里。”
青竹眼睛里杀气顿起,梅若彤攥紧了手心,声音依然平静地说: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的话,你有什么证据?”
李玉珊呵呵地笑起来,如鬼一般的声音里透着寒气:
“你父亲成亲前我就在柳淑芬身边伺候了多年,他们……娶你母亲的目的我……早就一清二楚,所以……所以我一直很有耐心地等着。他们母子策划这件事情的时候,我……我在暗处都听到了。梅远志把你母亲领到园子里后借故离开,然后……让他身边的小厮把王家的那个男人……领了过去,梅远志就躲在暗处,等……等着抓住你母亲的把柄。”
梅若彤只觉得眼前忽然白茫茫的一片,虽然李玉珊心思歹毒,可她很清楚自己祖母和父亲的为人,他们是真的有可能干得出这样的事情。
青竹发现梅若彤身子摇晃,忙上前扶住了她。
李玉珊动不了,眼睛的余光却将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她咯咯地笑了两声,眼泪却顺着眼角缓缓滑落。
李玉珊在前半生从来没有想过,当生命走到最后一刻,她最想见的人却是梅若彤,而且不得不把自己所有的希望寄托在梅若彤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