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以后,宇喜多直家便算为正式登录报备的朝廷官员,半个货真价实的六品兵部令制官。
中山信正带来的委任告身很多,剩下百十份授予下级武士的杂项官职,通通交给宇喜多直家,让他自行决定任命。
宇喜多直家粗略翻看,这些告身下盖的大印,皆是京都朝廷的告身之印。
换句话说,都是些不值钱的朝廷虚位,六卫府的兵卫职衔,或者是八部省内的下役吏为主,寥寥可数的十几分“清贵任书”,只有他和明石景季二人拿到了幕府问注所的郡司案命文书。
这也正常,毕竟朝廷势弱已久,卖官鬻爵的传统由来已久,镰仓幕府时就开始捐纳,旧疾成风不足为奇。
幕府公方虽然衰败,但管领和其家宰把持的幕政却仍旧强势,轻易不肯授予问注所的案命文书。
浦上宗景肯将这份来之不易的守护代委任状发下来,除了是对宇喜多直家这位拥兵近万的强势家臣,进行笼络外,就是想要借助幕府所剩不多的威仪,来确认对南备中的支配权。
幕府公方三番五次被权臣追放,落魄流浪近江,寄食僧院之内的行径,在浦上宗景等大名看来,的确好笑的很,并且心中鄙夷不屑。
可对郡内的小国人们来说,仍旧具有很大的号召力,这也是为何上野高秀听闻主家要屈从三好长庆,直接发兵作乱;为何南备中各家豪族仍旧心向细川管领的原因所在。
中山信正抚须,笑道:“家臣而有权自发任命城代以下役职的,我浦上家里可是唯有佳婿一人而已,可见主公对你的信爱……”
这话说得其实不对,浦上宗景这些年来虽然强化家法,收拢备前国内的权利,但始终难以全面压制住,当初拥立自己继承家业的那些权臣。
至今备前国内许多番役、代官仍旧是岛村三人众和明石家的党羽,东备中道路阻塞,往来不利,适合做藩篱援军,暂时还无力将之纳入掌控内。
浦上宗景这样做,有形势需要的原因在内,形势如此,就算他不如此做,难道宇喜多直家就不会自行任命人手么?鞭长莫及之下,高天神城根本无法管束。
既然如此,倒不如索性下放权利,衬得大方,只要大体平衡住三郡内的城代,就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限制南备中代官所司内的局势,互相牵制下,不虞出现大乱子。
对此,宇喜多直家心知肚明,面上仍旧作感激涕零状:“主公深情厚恩。三郎无以为报,唯有尽信竭力,忠勇奉公。岳丈回去后,请将小婿这番心意,禀告给主公听知。”
中山信正哈哈大笑,将他搀扶起来,道:“老夫今来,乃是为送三件大喜,一件霉事。官身是一喜,另外两喜,一件霉事,三郎机敏过人,可能猜到为何?”
宇喜多直家心念电转,想到明石景季那封被自己截获的信使手中,从高天神城传来的密信,心中立刻明悟,沉毅答道:“小婿驽钝,不敢妄加揣摩主公的用意,恳请岳丈告知。”
中山信正进城时,带了十几辆大车。
宇喜多直家当时就有留意,思忖无非赏钱。此时见旁边的兵卒得了吩咐,伸手掀开布罩。车上整整齐齐摆放着许多箱子,抬下来,摆放庭院内。
命人打开,前几个或盛金银钱财,或装绫罗绸缎,后边的几个箱子内,则是装着铁炮、火药。
宇喜多直家大喜过望,钱财布帛倒也罢了,这铁炮、火药可是儿玉党现在正紧缺之物!
中山信正点出清单,念道:“金银各五百两,上好永乐钱千贯。富士锦缎三十疋,阿波铳六十杆,火药两百斤。”拉着宇喜多直家前来查验,笑问道:“老夫听闻你正在想方设法的搜罗铁炮,便进言请主公从军中调拨,不知这六十杆铁炮,可足够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