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房正幸作为客人,先前又有相助之恩,宇喜多直家让道:“愿来一观花房大人手段如何!”
花房正幸也不推辞,饮过酒后,持弓而行。比试开始了,场上粟井晴正等武士自尾门退出。
场外顿时一静,冈家利的太鼓,狠狠敲打一声,长船贞亲站在入场后,一把扬起代表着源平合战的红白纸扇,高声道:“流镝马开始!”
正式的流镝马很是迅捷紧张,根本不会给人如同先前表演的那般从容,需得策马入场后迅速找到自己标靶,然后拉弓射出,整个经过动作要求一气呵成,反应稍微慢上一步,很可能就是错过属于自己的标靶。
鼓动擂动,花房正幸驻马场栏外,不着急入场射拔,他心中盘算着,粟井晴正献技弄马,不拿出些手段,看不出来自己的本领来。扫眼望见前后两列悬楯,很多都已经被射透,有了计较。
第一箭,中规中矩,熟悉热手,正中赤鬼头颅,算为次中。第二箭依然稳稳当当,再中赤鬼眉心;也许骑射高手都能做到连射连中,可若第三箭如不能中天邪鬼眼目,就算射术再精妙,也不能称得上获胜。
场外百姓较好不跌,盐饱倭寇摇晃旌旗,呼喝花房正幸的名号。凡能射中天邪鬼首,场外都会有击鼓吹螺庆贺,两通锣鼓不绝,花房正幸跃马横走,卷带起一地的雪尘,弯弓射拔,飒沓如流星,第三箭急射而出。
镝箭唿哨正中五十步外的悬楯,劈裂钉在天邪赤鬼上的箭杆,那离弦箭矢去势不减,力可洞穿,接连着又射中后方七十步远的第二个标靶,虽然均未射中眼目,但这一箭双中的绝艺,围观众人却是都看呆了,从未见过如此神乎其技。
说来,这也是花房正幸有意相让,他的弓术既然能穿双中第,又岂会射不中天邪鬼的眼目,只是以此来表明愿意听从儿玉党号令的同时,又隐晦展示自家能耐,绝非寻常庸碌可比。
宇喜多直家哈哈大笑:“神乎其技!花房大人这般射拔手段,当真堪称神射无双!”伐鼓吹螺的兵卒,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奏响震天。
花房正幸矜持的打马回来,双手奉上弓矢,客气道:“和泉守过誉,侥幸而已。方才夸下海口却不想只得了个次彩,当真羞愧难当!”
同来观礼,作为裁判的那须氏家督连连赞赏:“花房大人过谦了,这般技艺纵然家祖再世,也未见的能够做到如此顺畅。”
他口中的家祖,并非是源平合战中一箭退千舟的那须与一宗隆,而是那须与一流浪播磨时所生的末子,亦是一名弓马娴熟的武士,并继承父亲的一部分领地,在备中国小庄立足,是为备中那须氏之祖。
一箭双穿,对于宇喜多直家来说并非不能做到,但那除了技艺外,更重要的是运气。
明石景季没下城,站在橹台高处,迈步行至冈家利身侧,附耳叮嘱让他连续擂动三通鼓响。宇喜多直家听见骤响鼓声,又见这位博学多才的家老,将手中的折扇连连开合三次。
宇喜多直家受他反复暗示,旋即领会。再看场中,选定目标,取出三支箭矢敛在手中,不去横奔,沿着靶道直驱而行,奔马驰出,张弓搭箭,连珠射出,一箭出,另一箭便追撵在后,间不容缓,连中三番,骏马飞驰如电,转瞬拨辔回头。
那青、赤、蓝三鬼的悬楯标靶高矮不一,却是皆是稳稳射中额头,其中本就该宇喜多直家的那青鬼,更是被射中左眼。他这个难度,丝毫不比花房正幸小上多少。
如果说花房正幸一箭双雕,胜在胆大心细,那他的连中三元则是胜在技艺娴熟。
两下里,双方算是不分胜负。
宇喜多直家转回,亦是亲手将弓矢交还对方,接过酒盏一饮而尽。
天高云淡,山河巍峨,周遭林木原野犹如银装素裹,好不峻秀;三军将士,擂鼓鸣号,人马欢腾,庆贺新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