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让自己的前途更加光明可期,至少不能可有可无,将来某一天,若因为某些人事惹了盛怒,他要舍弃他们,不至于连缓和的余地都没有。
只要赫连白怀有稍微一瞬的犹豫,那他们的结局,便可能变得不那么悲惨。
所以,哪怕为了日后能有个为自己辩解求情的机会,此次的离奇命案,他也绝不能草草敷衍。
可问题是,他应该如何查起?
先不说别的,单是捕头范小他们几人“落魄失魂”的状态,就有够让他苦恼。
这几人一刻不恢复神智,他便一刻不能高枕安眠。
“老周,你要请道士来驱邪也不是不可以,但我们也不能只把希望放在范捕头他们身上,你安排些人,好好去探查探查案发现场,还有是谁报的官,查清楚带过来,本官要亲自问讯于他!”
听得曾顺的一连串吩咐,周遥有些吃惊,还有些不情愿,但县令已然发话,态度又这般坚决,他再想规劝,无异于白费口舌。
所以周遥没有多说,旋即颔首应下,也不管是不是夜色浓深,便领着堂内守着的十余名差役匆匆出了县衙。
周遥一众人走后,曾顺又在案台边呆坐了好一瞬,才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唤人赶紧把令史叫来查验尸体。
半个时辰之后,令史葛云提着勘查箱衣衫不整地在公堂出现。
他神情十分紧张,一双眼因为惊忧不解瞠得老大,却丝毫不让人觉得其精神饱满,反倒有种恹恹的病态。
同曾顺简单行礼毕,葛云没有就自己心中的困惑提出质疑,片刻不敢再耽搁,直接跪趴到了尸体旁边一一检查。
一时间,整个公堂静寂无声。
除了葛云不时剥解衣裳、翻动尸体、拿放器具以及因为不解而遗漏出口的惊呼声,再无其他。
曾顺和一众衙役都紧张不安地死死将他的所有举动盯着。
终于,再又过了一炷香功夫,葛云方才放下一应器具,疲惫地起身走到曾顺跟前。
“禀大人,这几人,死于今日辰时到巳时之间,死得有些离奇!
卑职逐一看过,他们七窍有血,周身却没有任何外伤,想来是吸食过某些不知名毒物或者毒气。
然而几人的口鼻之内,又没有任何中毒迹象,要查明毒究竟从何处侵入的体内,卑职需要剖开他们的肠肚再行一番仔细的查验……”
“开膛破肚?”
曾顺听得有些恍惚,他没有看葛云,更没有看尸体和那些或被捆着或站着的衙役,沉默了许久。
“这件事非同小可,你……容本官再想想……再想想……”
话毕,曾顺若有所失地从官椅上站起来,讷讷地没再做任何交代就往暖阁里走,葛云和一众衙差面面相觑。
再想想?想什么?想多久?
尸体到底还验不验?今夜莫不是要一直在这处守着?大人若一晚上想不出来,难不成,他们就得一直等待?
一念及次,众人脸上都愁苦不堪,哀嚎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葛云的反应却让人有些意外。
照理说,这么大冷的天,被人从被窝薅起来扒拉尸体,任谁都会心生怨恚,可他不仅没有因为验尸暂缓不能立即进行下去而气恼,反倒真正地兴奋起来,看向死尸的眼神,也变得异常贪婪,让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