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童乙根本不想跟他打嘴仗,他越是拿话相激,童乙脚上的步子便迈得越急。
四步……
三步……
两步……
童乙已经举起铜炉要往路遗身上划。
“等一下!”路遗胆怂地尽量将自己的脑袋挪远,眼睛闭得死死的,一点不敢直视童乙手中那只即便高举入空,也不过将将够到自己胸口的小红炉子。
“我同你交换!只要你不杀我,我怀里的那几张符,便全部给你!”
听到有“符”,童乙双眼一下闪出炽烈的光芒,二话不说,直接伸手就要往路遗胸前去掏。
但因为他实在太矮,必须要把手伸得笔直,才够得到路遗的领口。
然够得到不见得就能找到,没几息功夫,他便觉得手臂酸疼无力,只能暂时放下稍作休息。
如此来回了三次,他都没能成功将路遗所谓的符纸拿出,东抓西挠地,反倒把路遗的胸肉挠出了几条血印。
路遗很无奈,他想提醒童乙别乱抓乱摸,又担心他气急败坏临时改变主意,所以只能咬牙忍着。
当第三次无力地放下手,童乙果然变得不耐烦起来,“什么破玩意儿!本大爷不稀得要了!将你杀了,东西一样是我的!”
“喂兄弟!你怎么不讲武德啊?!说好用符买我一条命,你……你要是真够不着,抱几块大石头过来垫脚,不也可以?”
童乙摩挲两下依稀生出了几根胡茬的光洁下巴,“这……倒是个办法!”
说着,小矮个将铜炉放回腰间的布网袋,兴匆匆就跑去找能垫脚的石头。
路遗看着他东瞧西看如没头苍蝇一样乱转的矮小身影,在心里发出阵阵哀嚎:他娘的,这一盏茶的功夫,怎生比七八个时辰还长!再不好,小爷我的命可就要没了!
他没有骗童乙,自己的胸前确实藏有好几张符纸,但那些符,除非能力在他之上,或同他相差不多的四印符师,又或者资质顶好即将晋升的三印符师,别人都无法使用。
也就是说,即便被童乙拿到,也起不到任何作用,而这样做的后果,只会加剧小矮个的愤怒。
如果他不能尽快冲破符印……
……
……
十数息过后,童乙终于抱着一大块石头吃力地挪回来,可他的眼前哪里还有路遗的身影!不只路遗和他的那一大捆铁家伙,连自己本来有的几十支箭,也被全部拿走……
“骗子!都他娘的是骗子!”
小矮个怒目切齿,愤恨地将石头甩扔到地上,看着路边因为想要合并路遗的箭支而卸下来、现已空空如也的自己的弓、筒,他气得连跺十数脚,却连一点凹痕都没在筒身上留下!
“你们这群骗子!别让大爷我再遇着!不然一定让你们不得好死!”
一边说,小矮个一边拿袖口抹了抹因为气急而氲出眶来的眼泪,捡起自己的弓筒,拍去上面的灰尘,后重新背在背上。
比赛还没结束,虽然偷鸡不成,反蚀了米,但他有小铜炉,还有一张定身符,不到最后一刻,他就还有翻盘的可能!
如此想着,童乙深深地呼出几口气,怜爱地伸手拍了拍布网袋,准备继续上路。
但让他始料未及的是,就连小铜炉,不知何时,也消失了踪影。
“我明明……明明放进布网袋里了!”
不可置信地将袋子里里外外翻了好几遍,都没有找到,童乙不禁傻眼,后颓然地瘫坐到地上,空洞洞地望望路,又望望天,再望望自己短小的十指,原本不断闪着贪婪之光的双眼中,终于蒙上满满一层的忧愤与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