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娇娇有过好几面水银镜子,最大的是台镜,这种等身镜前所未见。倒是听说三十年前南泉道总兵给当时的皇后娘娘、如今的太后庆寿而进贡一面等身镜,结果被视作摄魂的妖物砸得稀烂不说,该总兵还被抄家削职。
这水银镜子第一次见到确实害怕,太清晰了,真是纤毫毕现,仿佛自个儿跑进去了一样,更别说这么大的。可是当冯娇娇沐浴出来、对着等身镜梳妆起来就爱上它了。
这边柳桃洗过澡换上轻飘飘的印花棉布长裙,弗兰基女人的裙子不仅仅有那种几乎像什么都没穿的式样,也有包裹得比较严实的。上次来后她就做了一批小领口、还有袖子的裙子。
冯娇娇经过感情的事情胆子还是变小了,到了这样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总是惴惴,她还是抱着冯小宝去找柳桃房间。柳桃正绞干了头发昏昏欲睡,到了这里就如同到家了一样可以放松了,海上几天的疲劳和惊吓全都释放出来,看见娇娇他们进来打起精神问:“怎么了?”
冯娇娇摇摇头,不好意思的说:“就有点不踏实。”
柳桃笑一笑接过小宝,把他放床上,小宝含糊叫她一声就睡着了。俩个好友就一左一右躺在小宝身边,有一下没一下的说话。“小桃,这阿爱是什么人啊?又不像这里雇佣的丫鬟。”屋子里有当地人充当的仆人,冯娇娇早留神看过了阿爱穿着和他们完全不一样,而且戴着好几件贵重首饰。
“她叫爱丽丝什么什么的,后面还有一长串,藩人的名字可怪着呢,叫起来太麻烦,我们就叫她阿爱。她和总督有点亲戚关系,算珏少爷在这边的外室吧。”
柳桃说完才觉得不妥,但是说出去的话已经收不回来。她结结巴巴解释:“对不起、我不是说你···这跟你没关系····不是··哎呀总之···总之····”
这话越描越黑,柳桃说不下去了,正暴躁时冯娇娇轻轻吸了口气,笑着说:“没关系,自己做了错事就应该要自己担当。不过你说阿爱是总督的亲戚,那总督不给她撑腰吗?”
“他们的贵族很多是虚有其表,家里只留下个空名头,所以才漂洋过海出来赚身家。阿爱家里很穷,没嫁妆的,她以前伺候总督的妹妹,你看她身上的珠宝都是珏少爷给她置的。”说到这里柳桃也长长叹口气“说起来我也不明白,也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说珏少爷孤身一人在异国他乡也是辛苦,身边有个人伺候着不过分,但是大奶奶也不容易啊。”
“我以前见过大奶奶,她和七太太、二奶奶、三奶奶,唉,总之就是家里所有的女人,每天起来第一件事情就是要为出远门的男人们烧香念佛,晚上还什么抄经捡豆子。我觉得担心也是一方面,日子无聊也是。”
“女人们一天一天的就在宅子里磨日子,带孩子,经年累月见不到男人的面。好不容易把孩子带大了,又都扑拉拉鸟儿一样飞走了,就像七太太一样,男人还是远在天边,身边还有了别的女人,还和别的女人生了孩子。这日子想着就觉得没有意义。”
大奶奶生了两男一女,珏少爷还有两个姨娘各有庶子庶女,阿爱也生了两个儿子。而白七爷在占城的本地侍妾更是有四五个。
“阿爱还给珏少爷生了儿子?”冯娇娇心里一绞,那不就是另外一个白琳。
柳桃大约也明白了她为什么这样问,只点点头但不再多说,白珏在这里的两个儿子其中一个确实是蓝色眼睛,另一个倒是黑发黑眼。她想起了李春对自己说的这次回去就不再出海了,说到底如果男人愿意也是能忍受得住,小春哥还不是一直干干净净的,不会胡乱发泄。
幸福不幸福,男人女人之间永恒的话题,俩个人都不说话了,情绪低落,干脆就这样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