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二十三日,中午
基汀拿回了昨晚扔给维拉克的笔记本,吃过午饭后反复翻阅着。其中的内容,他在保留维拉克完整叙述逻辑的基础上,又做了大量的补充,使得他自认为见解全面、深刻了一些。
他盯着一页,看着自己写下的文字。
从听再到写出来,他已经尽可能削去了维拉克讲述时的情绪,在措辞上进行了一定的调整润色。但看着那些明明并无特别的文字,他还是会想起维拉克澄澈的双眼、激动的语调。
这就是一本慷慨激昂的书,愤愤不平的它在试图同不公的世界据理力争。
基汀猛地意识到自己大概删去了很重要的东西,但那东西就算删去了也还是存在。他不禁哼笑了一声,正视起了这本书。
这本书确实充斥着难以言说的魔力。
难怪会有那么多人为之献出生命,难怪维拉克可以因为它坚持到现在。
哨声响起。
一点半到了,经过短暂的午休,犯人们又要继续到正一楼的工作区工作。而沉迷在《平等论》中许久的基汀突然惊醒,他心里一凉,难得的有一股悲伤从中散发了出来。
之前的十天,不管维拉克受多重的伤,莱克特都会在中午的时候把他送回来。今天已经到了一点半,还是没有维拉克一丁点消息。不论他再怎么乐观,都只能认清现实。
“他没回来啊?我看是完了。”监室外,前去工作的音乐家罗斯顺路朝里打量了一眼,见维拉克不在,惋惜地道。
紧接着,每一个经过二零八监室的犯人都会顺路朝里看看,确认今天维拉克没有回来后热烈地交谈了起来。
“那小子今天没回来,我估计是死了。”
“你怎么老爱说些废话?那肯定是死了啊,昨天我就见他只剩一口气,怎么可能撑过今天,这会儿估计已经被埋了。”
“要么说别招惹莱克特,被那个疯子盯上就是这个下场。”
“我们能做的只有死也不进二零八监室,除此之外别的也就听天由命了,万一哪天被莱克特盯上了,想逃也逃不掉。”
“那还不如自己先给自己来个痛快的,唉……这新来的可惜了……”
听着外面的交谈声,基汀眼神复杂地合上了《平等论》。
随着维拉克的死去,这本《平等论》非但没有变得黯淡无光,反而更加愤慨。他叹息了一声,他还有很多的好奇、疑问没有得到满足、解答。
维拉克的离开,让他某些才刚刚开始生长的东西戛然而止,就突如其来地停在那里,说不准将会永远地停在那里。
犯人们总算全部离开,再也没有人经过二零八监室大呼小叫。
基汀躺了下来,他盯着上方。因为维拉克前几日预料到自己伤势严重后很有可能连床都爬不上去,所以提前把床垫放在了下面,此时基汀的上方只剩下空落落的床板。
“嗯……”基汀轻轻叹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