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武帝轻飘飘的一句质问让苏怀诚瞬间冷汗涔涔,忙道:“皇祖父,孙儿与他们并不相熟,只今日宋御医在府中为兄长看诊,恰逢孙儿要进宫与皇祖父祖母请安,便顺便带他进宫。
至于那曹贵人,孙儿也只在祖母宫中偶然见过一面,更谈不上相识啊。”
苏怀诚虽不知曹贵人与宋御医所犯何过,但见弘武帝这般盛怒便知情形不妙,连忙与他们撇清关系。
弘武帝闻言却是皱眉,当即问道:“祈佑请御医过府?他怎么了,可是旧疾复发,身体现在如何了?”
苏怀诚一怔,看着方才还怒火中烧的弘武帝此时却只剩下了担忧和关切,妒忌悄然滋生,爬遍了心头。
皇祖父永远都是这般,眼里永远都只有苏御一人。
见苏怀诚答不出,弘武帝更是恼火,“祈佑是你兄长,你却对他的身体毫不关切。
你既能顺路带人进宫,难道就不能顺嘴询问两句?可见你心中当真没有祈佑这个兄长分毫位置!”
苏怀诚并不赞同弘武帝的说法,他心中是有苏御的,只不过那是厌恶是憎恨,是恨不得苏御早死的期盼。
他自然不会这般说,可弘武帝却也不再给他辩解的机会,更是一眼都不愿多看他,直接抬手赶人。
苏怀诚毕恭毕敬的行礼告退,心中却满是愤懑。
没讨到便宜不说,还平白无故被训斥一番,真是出师不利!
苏怀诚心情烦闷,便来到了德妃宫中,询问德妃可知曹贵人犯了何等过错。
德妃尚未听闻,便派人心腹出去打探,她则留苏怀诚在宫里用午膳,顺便商讨一番不日宫宴之事。
可待心腹归来时,她的脸色透着一抹惊恐的苍白,德妃见状忙遣散殿内一应人等。
待听心腹回禀,祖孙两人再无心用膳,沉默了许久。
苏怀诚此时心中再无怨怼,剩下的只有后悔与庆幸。
后悔的是他今日就该早早离开,不应为了状告苏御撞上枪头。
庆幸的是皇祖父被苏御的病情分散了注意,不然今日他绝不会这般轻松脱身。
德妃的身子颤了颤,她将手肘撑在桌案上,即便捂着心口仍旧气息不平,“她……她怎么敢!”
曹贵人今年方才十九岁,正是年华青春的好时候。
她这年纪与弘武帝可称祖孙,但进宫之人哪个不是为了荣华,她也幻想着有朝一日能身穿皇妃朝服,站在权力巅峰。
可弘武帝对她们这些小秀女并无兴趣,选秀也只是为何平衡朝政,给那些大臣一个慰藉。
可没有皇帝的宠幸,又如何能得到晋封。
曹贵人屡次尝试无果后,便也心灰意冷,如后宫中所有女人一般独自品味皇宫的繁华与孤寂。
可她终究年少,又如何能真正忍受遥遥无期的孤寂,一旦有了机会,那颗跃动的春心便会再无法遏制。
曹贵人与一名御林军有了首尾,可浓情蜜意之后,曹贵人竟怀了身孕。
她未经皇帝宠幸,却怀了身子,必然是死罪难逃。
几经辗转曹贵人寻到了宋御医,许以重金,这才将胎儿堕下。
本以为事情过去多时已然安稳,可偏生曹贵人是个暴躁脾气,对待宫人动辄打骂。
她宫中的一个小宫女终是不堪其辱,拼死求见陛下,将曹贵人做下的恶事尽数交代。
德妃心有不安,曹贵人家中与蒋家连着亲,不知道陛下会不会迁怒与她。
苏怀诚想的则更深了一分,他眉头紧锁,拧眉道:“此事又不是近日才发生,怎么偏生就今日被皇祖父知晓?”
“怀诚此言何意?”德妃不解的望向苏怀诚。
苏怀诚抿了抿唇,摇头道:“没什么,只是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祖母一直提醒他们要家宅安宁,若让祖母知道他想算计苏御,也只会训斥他。
不过今日之事着实太过巧合,他前脚带着宋御医进宫,转而曹贵人与宋御医便双双落网。
世上可会有这般凑巧之事?
如若不是巧合,那便是有人故意为之,此人是谁不言而喻。
苏怀诚心底泛起慌乱,甚至比方才在万寿宫时还要惊慌。
若此事真是苏御所为,那该是何等的心机手腕,他们这些年岂不是一直被他蒙在鼓里?
苏怀诚匆匆出宫,直奔胡府,父君不在临安,他只能与舅父商议此事,却不知他的行踪早已传到了抚云轩中。
东风垂首道:“主子,经此一事只怕他们要对主子心存疑虑了。”
苏御随手翻了一页书,嘴角噙着浅淡笑意,“日后都不必再藏拙了。”
毕竟,他娶她可不是为了看她隐忍委屈,而是要在她想安逸时,为她种遍繁花,在她嗜血时,为她提剑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