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路走着,饿了就从树上摘几个果子,困了就躲在丛中睡上一觉。
一位好心的大婶以为我是乞丐,给我一张饼。我咬了一口,真是人间美味。
可一张饼撑不了多久,我再也没有遇到好心人给我吃食了。
许是绕了远路,我觉得自己走了很久很久,不知还有多久能到皇城呢?
后来我迷了路,在一片竹林里转了两天,心浮气躁。
衣裳已经破破烂烂,只剩几绺布条。我置气般将它脱下,重重摔在地上。
而后靠在一棵竹子前等死。
一阵风吹过,我觉得有些不妥,又随手薅了竹叶围在腰间。
这下可以放心的死了,也算体面。
这一生,真是荒唐。
昏昏沉沉,我等了又等,肚子饿得咕噜噜的叫,却还是没有死成。
恍惚间,一个美丽女子蹲在我的面前,我以为自己饿出了幻觉。
她伸出手指戳了戳我的脸,她的手指冰凉,触感真实。我抬起头,看着她。阳光洒在她身上,暖绒绒的。
前所未有的委屈突然袭来,我大概流了泪,她锤了我的头,叫我别哭。
她问我:“你是妖?”
我摇了摇头,又立刻后悔。一个没有良民身份的人,最好的结果就是被人当作是妖了吧?起码还能保一条命。
好在她坚持认为我是妖,我便也借坡下驴,说自己是棵竹子。
这也不算骗人,我身上总归有妖的血统。
她随手摘了片叶子给我变了身衣裳。“你也是妖吗?”我问。
她皱起眉,望向皇城方向:“吾乃天禄,名曰章缨。”
天禄?庄头说得妖兽,原来是你,怪不得这般漂亮,果然祸国。
救命恩人变仇人。她转身欲走,我连忙跟了上去。既碰见了,便是天意。我全家的血仇,总是要报上一报的。
一路胡思乱想着,许久,她停下步子。
“你叫什么名字?”她问。
我这才猛然意识到,自己原来是没有名字的。或是主子,或是少爷,从没有人叫过我的名字。
甚至,我连自己的姓氏都不知晓。我的父亲是个丞相,除此之外,我竟对他一无所知。
我有些窘迫,低下头:“我没有名字。”
她便为我取了个名字:章知。我不想冠她的姓,不过这个名字确实好听,我决定且先忍忍。
“你要做个通文达理的优秀妖怪,莫存歪门邪道的心思。”她说得极认真。
我疑惑得很,难道你不就是个歪门邪道的妖兽吗?当然,我没敢说出声。
她砍着竹子,我在旁啃着果子。她说自己不太擅长分辨妖怪与植物。
我点了点头,你不光不擅长分辨妖和植物,你还分不清妖怪和人呢。还是没敢说出声。
……
我始终防备着她,可她似乎毫无察觉。也许是觉得我构不成威胁。
我看着她忙碌着为我搭建住处、寻找吃食,也看着她告诫小鹊妖不要伤害凡人。觉得有些奇怪,这似乎不是一个妖兽该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