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臻也瞧见那柄黄罗伞了,隐约有宫女淡绿的衫子闪动。她驻足望过去,想必那个宫女就在那里。御前宫女,听说也就那么两三位。不过一个已经成了贵人。
这么想着,她便四处打量。她是头回进御花园,古树,奇石,回廊,飞瀑,不算很大,却一步一景儿,全都齐全了。
“杏臻,”太妃笑盈盈的招手叫她。
她“欸”一声往太妃而去,迎面跟蓝溪嬷嬷打了个照面。方才太妃跟蓝溪嬷嬷特意留她一个人去瞧奇石,她们到一处说话。蓝溪嬷嬷客气的跟她点头招呼一声,往南出园子去了。
太妃携了她的手问“怕不怕高”,等她摇头,便道,“这御花园里最高的地方,景色最好。回回我都要上御景亭坐会儿。你要是不怕高,就随我上去。”
杏臻自然没得说。太妃都不怕累,亲自爬堆秀山,她十几岁小姑娘,还能上不去?
一时到了上头,果然是个好所在。登高望远,园内景致尽收。太妃兴致极好,指指北面山麓,“那是景山,到了秋日来瞧红叶,最好的。先帝每年都要在这里来瞧月,”往东边再指,有一棵古柏,“那棵柏树,先帝特地让从江南移过来的。”
杏臻举起扇子遮目瞧去,“娘娘,这个奴才知道。是被封的‘遮荫侯’不是?也是先帝的一段佳话。”
太妃笑起来,“可不,先帝出巡时,这棵树就枯了,先帝一回宫,就又是绿荫盖天。先帝便赏了它这个名号。”先帝南巡,每回她都跟在身边,每次南巡都是她最幸福的时候,不用守宫里规矩,就她跟先帝两个人,过几日普通夫妻的日子,逍遥惬意。
杏臻是最聪明的,瞧这光景自然是太妃想起先帝了。
先帝跟太妃恩爱非常,她从前听了也十分艳羡,常想着自己以后也能寻这样一头亲事,琴瑟和鸣。
于是想起广禄,心里又酸又甜。自己这份心意,也不知道将来能换个什么结果来。
御景亭高架在十余米高的堆秀山上,极目远眺,御花园的一切,都逃不出她的眼睛。
石桥下,窄窄的水面上,一扇小舟载着一个窈窕女子,以手做浆,往来穿梭,摘着荷花。对着这一池碧莲的石桥上,浮碧亭上站了一个人,负手而立,颀长的身影,着一身淡黄衫子,正凝视着那一叶扁舟。
舟上女子摘得了,兴奋的迎风挥舞,上头淡黄影儿也便频频颔首。
杏臻笑起来,如意馆的人也不知道在不在,就以眼前这景,能做一幅赏乐图来。这情意都能淌到画卷之外。
太妃也随着她瞧了一会儿,冷冷的。
那宫女应该是在宁寿宫碰见的吧,杏臻心头鼓捣着,小鼓咚咚。
原来皇帝跟那宫女……外头都说皇帝是不好女色的,没想到里头藏的是这个缘故啊。要是如此,直接封嫔妃就是了,这么折腾图的什么呢。
她忽然明白过来,蓝溪嬷嬷怕不是去找王爷了吧?
王爷要是这会子过来,恰巧瞧见这个景儿,就热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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