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渐热起来,赶路要趁早,皇帝不辞辛苦,众人更没有话说。
清凉的风送进大车,直沁人心腑。素格的车没翠微的敞亮,小的就容得下俩人。松龄跟着就再没余地。翠微显然也没有加入的心情,自己一个大车多舒服,再说,她容易也不在自己车上,皇帝那里端茶倒水的不得闲。
没了翠微,素格跟松龄闲话也多,松龄从包袱里掏了一个手帕子出来,里面装了一兜子瓜子,还有昨天晚上剩下的两包点心,两个人并排躺着嗑,嗑累了喝茶吃点心。
松龄“唔”了声道,“说实在的,以前在慈宁宫,太后娘娘的规矩大,什么时辰做什么事,一毫一分都不能差,这几年下来,竟没个悠闲时候。自打到了御前,竟松了筋骨。”
素格懒懒的道,“有现享的福谁还能乐得不享?”
松龄嘻嘻道,“你说那位再这么早早晚晚的,迟早要晋位吧?”
“以前御前的几位都干嘛去了,也成了事?”素格不愿再琢磨翠微,扭头问。
松龄咂嘴道,“哪能呢,皇贵妃那时侯后宫没人敢往跟前凑,再后来就没御前女官了。你瞧郭公公,这么个漂亮人搁跟前,谁能近了身?”
两个人对了眼瞧,都不敢再往深了说,到底还忌讳。素格拿肩推松龄道,“你跟我说说皇贵妃,我跟她一处念了几日经,心里竟有些说不出的滋味。玉荣让我离她远些,怕她蛊惑了我去。说实话,我心里还真是有些。。。”
松龄道,“三分喜欢七分怕,就因为怕,还更想跟凑近?”
素格思忖道,“也对也不对。她那样的身段,在哪里都像朝冠上的东珠样抢眼,我只敬她在这后宫里瞧得透人心,那些人也乐意被她驱使,这就不容易。”
松龄直点头,问道,“说起来你们家也是簪缨之族,怎么你倒不懂这些?”
素格道,“说起来大家子里谁家没点啊臢事,可我是听的多,见的少。你也知道,我在家里是个庶出的,可赶上額涅心善,从不作践我奶奶,拿我跟大姐是一般的待。从小呢,也没见那些污浊人心,后来到了草原,人心比京城更简单,爱恨都在眼前,一眼瞧的透。”说完叹了声,“可入了宫,我像被蒙了眼的鹞子,飞不起来,也看不清。”
松龄将素格入宫后境遇连起来想了想,道,“要我说,那是你没学会先把人心往坏想的,这是心善,要在普通人家是好事,到了宫里,个个都生的是七窍玲珑心,人心都是在染缸里洗涮过的,还那么的,在这里可活不长久。”
她把宫里瞧的清清楚楚,自己如今要出去了,觉得素格这性子,将来不定是要吃大亏的。
素格默了默,松龄说的不错,她不是不防人,只是起小就不爱拿人往坏处想。
松龄劝道,“白跟你说一句,往后可不能这么着,见人存三分戒心总没错。”
素格知道她是为自己好,点头道,“这些日子吃的亏也吃明白了,你瞧这脸上,,,就是为了让我长记性的。”
松龄笑道,“就说你不是个傻的,知道为何被人坑了?”原来松龄早就知道,只是没有戳破而已。
素格哀叹一声,“可我瞧那位也不大聪明,你都一眼瞧明白了,万岁爷能不知道?咱们瞧皇贵妃都那样精明,万岁爷比皇贵妃还厉害一千倍。”
翠微被她们嚼舌头嚼的耳朵都红了。御辇很大,放了一张榻,榻前御案上堆满折子。御辇角落支着红泥小炉吊烹茶,她在这儿跪着,脸上全是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