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这回发了狠,亲自带人去了慈宁宫一趟,把太后跟前的人全打发了,换的都是新脸子。大黄总管掖着手闭着眼在寝殿里不肯多话。
太后昨夜里突然又发作了,这回病得比先前还急,又认不得人了,直折腾了一宿。白日里两耳打着鸣儿,更加昏沉,隐隐听到外面有动静,问了声大黄,大黄欸了声,上前替她掖了掖被子,轻声说外面尚衣局来给做衣裳呢,去熏炉上换了一回香,太后一会儿就睡的安宁了。
皇后将人都召到偏殿,一屋子人头,却没人敢高声说话。皇后端坐在地平宝座上,阴着一张脸瞧着下手的奴才。
打发这些人连理由都不用编,主子伺候成这样了,留着这些脑袋吃饭吗?
慈宁宫的宫人早瞧出了些高低。小道消息不用打听,耳朵里都是满的。太后跟自己儿子这回彻底生分了,皇帝这些日子托病一次也不来慈宁宫就是明证。
太后娘娘这是不中用了,身子如今又成这样,能被打发离宫倒是好事,早早换个枝子,不耽误将来升发。
所以慈宁宫众人得了安置,安安生生的都走了。
松龄眼见的到日子了,这次趁机会还能早点出去。玉荣唏嘘了几回,说不得是羡慕还是难过,眼里红红的。她是离不开慈宁宫了,太后身边总得留个知根底儿的,这样子看,要出去得等到太后升遐。
最后才发落大宫女,玉荣果然是留下。
松龄拽拽她的袖子,安慰的冲她笑笑。在意料中,玉荣也认命。
皇后便问,谁是松龄。
松龄往前去行礼,皇后打量了一番道,“听说你是下个月出宫?”
松龄应了是。
皇后点点头,斜倚着说道,“素来听闻你是个好的,跟那些没心肝肺的强。年纪也大些,我今儿个瞧了,人也稳重。”松龄听了立时心头便咯噔一下。这后头跟着的不是好话了。
果然皇后顿了顿,接着道,“如今太后娘娘病着,主子爷那里也病了,实在是缺人手。昨个太后意思,调了跟前的素格去御前,是太后疼主子爷,回去我琢磨着,到底是我这个皇后没当好,这事儿本该是我操心的。只是御前无人,还是宫女伺候的细心,一个素格怕不够,你也跟着去吧。好好替娘娘伺候好主子爷,我这里有重赏。”
松龄愕得一脑门汗,嘴里含个枣,说不出话来。
重赏什么的都是幌子,空的,以后皇后主子能不能记得她还两说,这就又把她留下了,御前伺候是上差,她也没什么推脱的,总不能说自己急着嫁人吧,所以,这婚事又要搁一搁了。
想着灰心,她等得,男方那边可等不得。人家家里还等着报孙子呢。再耽搁下去,人家拿这个说事,婚不退可以,先纳个人进屋,回头先生个一男半女的,她再嫁进去就是一地鸡毛。
可主子谁替你着想呢,这话都不能说出口。
只好应了声“嗻”,悄悄回头瞅一眼玉荣,两个人都心有戚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