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想不寒而栗,要是她被认定是推倒宁嫔的罪魁祸首,再从她身上搜出怡亲王的帕子,她这根箭上,得穿几个雕?
富察一见她的神色,全明白了,摆摆手,不等素格回话,把帕子塞回袖笼走了。
他做事一向谨慎,人交给他,自然不能在他手里出事。所以昨晚他吩咐往小宫女号里又放了个女囚,一来怕小宫女夜里倒炕死喽,二来也借机套套话。结果小宫女奄奄一息,却只字不露,女犯悻悻的不肯罢休,趁熟睡摸了她的身,发觉这块帕子有古怪。
自然是怡亲王的帕子,他十分肯定。只是从那个小宫女身上搜出来,不用说,是用来栽赃陷害怡亲王的。
心里更加笃定这回自己搅进了大事。
知道了这帕子来历,让他心惊肉跳。
巴结怡亲王要紧,可留着脑袋吃饭更要紧。这帕子上交不上交呢?人多眼杂,慎刑司的人,保不齐后面蹲着哪位神。传出去他搜了东西却不上交,他有几个脑袋顶着?
佟六儿的眼皮这会子跳个不停,不是一边,两边轮着跳。这兆头可不怎么好。
他心不在焉的去天井里喂鱼,鱼也不往上抢食,幽幽的只在底下游弋。他觉得奇怪,让人挑了灯笼来细瞧,一条黑鱼在缸底一动不动,另一条在旁边打着圈游来游去。
水面现出他的脸,满满的覆在缸面。缸底的鱼似乎被惊扰了,打圈的那条突然窜出水面,吓得他倒退一步。
就这功夫,他瞅见缸底冒出十几个透明的泡泡。泡泡在水里随波逐流的漂浮了一会儿,便破碎了,从里面游出一条条小黑点。
佟六儿呆了会儿,突然明白这是鱼在下崽!
鱼崽子游的极快,仿佛生下来就在躲避敌人。他欣赏了一会儿,忽的从心底又生出一种厌恶来。挥手叫人拿网来,亲自动手兜出鱼崽子,“去,扔进筒子河。”
领命的小太监觉得蹊跷,佟大总管最爱这两条鱼,怎么下了鱼仔,却要扔出去?旁边有人就悄悄指点他,“宫里没了一双阿哥,咱们总管这里却生了一窝鱼,你就不觉得瘮得慌?”小太监一听后背发凉,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忙找了块黑布包了,到外头随便找了条沟渠倒了。
贵妃出事到现在过了三天了,佟六本来的平静淡然,这会儿掺进了些不明的心慌。他已经命令青冥卫做了该做的事,应该不会出什么乱子吧?
他把薄薄的春帘子掀开往外瞭,一个太监急匆匆跨进敬事房的院落,抬眼见了他,就地打了个千儿,他心里有了底,放下帘子坐到自己常坐的桌案后,叫了声进来。
“怎么样?”他急问。
来人挑帘子进来掖手肃立,“那爷遵着您的吩咐,自己没带人去,刑部的楼侍郎亲自审的,动了大刑。六个里头打死了俩,没吐出什么来。”
“是打死的还是喂了毒?”
“回爷的话,死的里头一个是生生被打死的,另一个,咱们给下了药,刚好挨了打,面上也是打死的。楼侍郎让小的传话,请您老人家放心,事都办妥了。”
佟六长出一口气。
这么着,就可以回奏皇帝了。他起身要去,来人犹豫道,“还有件事,慎刑司里的那个指认的宫女子,听说搜出了什么东西。”
佟六儿烦躁起来,事情都完结了,怎么还有妖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