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爷越热络福伦心里就越生怯,这位爷出了名的不好伺候,翻脸比翻书还快。
“七爷这么晚还没歇下呢?”捧着七爷亲自沏好的茶,福伦忐忑的问。
深夜还备茶等他,这是要彻夜长谈吗?
七爷觑着他,忽然面露难色,“内务府的家果然不好当啊。万岁爷让我帮着理理,这些日子瞧着,内务府离不开福大人,宫里也离不开啊。”
福伦苦笑,他吃了那么大的亏,折腾他的保不住就是眼前这位爷,虽然没实料,他觉得八九不离十。
拱手惨笑,“七爷别这么说,您瞧着奴才哪里做的不好,奴才立刻就改。”
七爷点头,“这个自然,你有不好,就是我有不好,传到皇帝耳朵里我也消停不了,”他一副推心置腹的样子,福伦自然也配合一副感激涕零模样。
“这么着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你那个小福晋,哦,那个营房格格,如今不是离了你吗,嗐,幸好你撒了手,我瞧着不成样子,果然,”他拍了拍福伦,同情道,“如今听说还不安分,前儿个在南锣鼓巷新开了一家铺子,叫福庆当铺,你可知道?”
福伦听了嘴角都抽抽,他现在闷头当差,没脸跟外面乱跑,再说,七爷来了以后,也容不得他有半点闲暇,哪像七爷啊,署理督办内务府事务,却十足的甩手掌柜,万事不理,上面的麻烦事都拍他肩上,还挖心掏肺的说“爷就信福大人”。他撂完这一句话,自己还是掂着鸟笼到处蹓跶,什么热闹都不耽误。
这当铺的事可真是才听说。大约别人知道了也不敢捅到他跟前。多丢份儿啊,老脸都没了,那名字里特意装了个福字,还开在最繁华的闹市,唯恐人不知道她是福家出去的。
这事吧,也怨他。当初赶人走时,心里还是软了一下,悄悄还是给塞了个荷包,里面装了一张万两银票。到底是从黄花闺女跟的自己,到底俩人热火烹油好了一回,如今年纪轻轻的成了弃妇,没个营生过活,他不落忍。
没成想这营房格格果然自小打营房长大,做起事来刁钻促狭。那个福字一挂,就跟他福家脱不了干系。他还不能去找,谁说这福就跟他的福说一个呢,做生意也讲究这个,嵌个福字哪有错?
两人这会儿在值房里喝体己茶,值房简陋,便在炕桌上对坐着,也是福大人听了消息反应慢了些,含嘴里好一会儿才喷出来,这口茶喷出来,七爷楞没来得及抬手去遮,生生的淋了一脸。
福伦羞愧难当,这回真是赶上了,他不是有意的啊!
七爷眨眨眼,不解这福大人此刻的心情究竟如何。这是乐的呢,还是惊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