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在地平宝座上瞧着,大为感慨,惆怅道,“多久没一起这么坐着说话了,说起来上一回还是我进大夏门的前一晚。”
舒兰进宫前,素格跟着福慧去贺喜,那时候虽然已有名分,可到底还是闺中,没多少忌讳。如今再聚在一起,皇后、福慧都已为人妇,素格也即将入宫,人生的得意和不如意,各有各的醒悟,只是早已不便当作心事跟人交换了。
好在康嫔晓事,拉着海若跟她闲话高丽的脂粉因何好,怎么净面不容易掉粉还匀停。海若也是爱俏的年纪,话匣子一开就收不住,知道皇后这会儿不需要她,便由着性儿请教康嫔。
素格见福慧面色不错,神色也自若许多,心底里喜悦。“姐姐如今出入可还方便?”
福慧知道她惦记,家里的事儿,外人到底不知道底细。当着皇后也不好多说,“方便的,皇后娘娘的诏,谁有胆子敢不遵的。如今府里都是福椿儿说了算,阿玛怹这回吃了教训,回去说感激娘娘的仁厚,不然这回是要跌大跤的。”
后面的话是对着皇后讲的。这回她身子好了,特意进宫谢赏,也是福伦的意思。
福伦是那日颁了旨意后当晚回的家,一到家便关起门躺床上,谁也不搭理,瞪完屋顶瞧月亮,瞅着外面的月色到了后半夜。
月牙儿在中天时还朗朗的,后来深蓝色的夜空里云翳横遮,浅浅一弯月挣扎着想脱身,终却还是无力的被浸没。时隐时现的月光,投在地上,是半明半暗的影儿,万物隐隐绰绰,兜底了寒凉人间的一切沧桑。
瞧了半宿月亮,福伦长叹,月尚如此,何况人乎。
第二日大早吩咐营房福晋过来请安。
营房福晋愁了一夜,半点抓挠没有,一大早听说福伦找她,乐吱吱仔细打扮了才过来。
瞧着石景绮一张粉白细嫩,眉眼含情的脸,福伦忍了半天,“福家容不得你了,收拾收拾送你回去吧。”
营房福晋妍媚的笑脸冻住了,只觉得外面大概又下雪了,自己为了来瞧福伦穿太少了,才打的春儿,夹袍子挡不住春寒。这会子只冻的手脚冰凉,后背上轻飘飘的,整个人儿抓不住地儿。
“爷,您说什么?。。。”营房福晋觉得这回连声音也抓不住,听见自己的话在半空里浮着。
福伦见自己风姿绰约的小福晋脸煞白,平日里威风凛凛的模样儿全然没了,心里也凄凉。到底是自己发了愿不管不顾娶回家的媳妇儿,以前疼的厉害,还有些怕她,但凡她一滴眼泪,自己便心软了。
可眼前又是佟六和皇帝的脸,还有石景明兄弟浑身的血渍,耳边回旋的七爷的声音,“要人还是要命,自个儿挑。”
狠狠心,决然道,“好好的日子,你非得折腾。你说你惹。。。那些不能惹的人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