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椿儿全然愣住了,不是抄家杀头的旨意啊,他刚才浑身冰凉,以为福家彻底完结在他这一辈儿了!这会儿又燥热难受,福祸接踵而至,这心简直忽上忽下,冰山火海的煎熬了一回。听那九提醒,忙瞧一眼福慧儿,示意跟他磕头,磕了头,方惶惶的起来,结结巴巴道,“那爷,这是真的吗?”
阿玛犯了事,还关着,自己却授了实职,虽然只是个小章京,可这起步就进兵部就不一般了。兵部历练人,以后再外放几年,将来就是一方大员了!
那九扶他起来,恰巧这时一对燕儿从卷起的半边帘子下飞进来,撞响檐头铁马,叮叮咚咚一阵乱响。翅膀扑棱棱的,从梁间传来几声呢喃,这是衔着春泥来筑新巢呢。
那九便笑了,“这燕儿也懂事,给小福大人跟淑人添喜呢。”见福椿儿还发呆,哂笑道,“谁让淑人跟皇后是亲姊妹呢,上回回去听说淑人病了,娘娘急的什么似的,就去求了主子爷,主子爷洪恩浩荡,当下就答应了,又说侍卫不好给恩典,不如一并授个实职,淑人的诰封也就实至名归了。”
营房福晋听的目瞪口呆,呆了一下,猛的跪行几步,来拉了那九的袍角,“这位谙达,那什么爷,咱们家爷呢?可是就没事了?”
营房福晋不傻,能给儿子加封,老子便没大事。等福伦出来了,她还怕谁?!
那九皱眉,这像什么样子?好歹也是一府的福晋。
他抚了抚手里的蜜蜡串子,眼神一凛,抽身出来,垂着眼睫,眼里透的光冷得能杀人,像要拿她生吞活剥,“福晋尊重些,福大人的事关系甚大,到底还是遭了牵连。如今王爷已经会了三法司审结了,有事没事,得上头说了算。不过,”
他坐在圈椅上,抚抚膝襴上金丝蟒纹,“石景明俩兄弟的铁证都在王爷手里,福晋说是保福大人呢,还是保你那俩贪心不足的兄弟?”
这就是给福伦留下的弃卒保帅的棋局。
要保福晋的兄弟,他得揽下所有罪过,或者万岁爷看着以往的情面,留他一命。可那样一来,福家几十年的基业便都毁于一旦。
砍了这俩祸秧子,虽然福伦也得脱一身皮,到底只是皮肉苦,并没伤筋动骨,至多是受了牵连。不过那样的话,这个福晋,就不能留了。好在没有诰封,不费事。否则哪怕像福慧一样封个淑人,也要先交宗人府,轻易不得下堂。
海兰在旁听了,梨花带雨的掩面而泣,哭的哀恸心扉,“爷啊,我那糊涂的爷,您倒是看看,这满府几百号人,都要陪着您那一心提携的舅爷下葬啊,以后我们都去卖苦力吃窝头,就为了您这贪心的大小舅爷啊!糊涂的爷,您倒是回来瞧瞧,服侍您这么多年,我们怎么就赶不上人家那一脚趾头啊?”
福慧儿一直低头,站干岸,瞧热闹。
海兰这一出接一出的戏,演得真是火候。她这是断了营房福晋的后路,福伦要是非要心疼营房福晋,全府的人就都跟着倒霉,这些罪都得算到石景绮头上,营房福晋今后在府里算是没有一点人缘了。
事到如今,她也猜出来,这都是素格为她费心布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