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巴今从屋里出来,于东他们又陪着老先生在阳台边上晒了会儿太阳。
原来跟于东他们聊天,老先生挺高兴的,不过聊着聊着,他身体又开始不舒服,心情就跟着低落下来。
他坚持着坐在椅子上看着于东他们,“我现在已经没什么可以奉献的了,一直都在索取,对人民,对国家都没有用处了。不但不能给读者们写更多东西,就连跟你们这些年轻人多聊天都做不到。我让医院不要再用好药……”
于东他们坐在旁边,只是听着巴今说,却不好做出任何回应。
老先生今年已经九十多岁,加上早年就患病,如今身体只能靠着药物维持,活着对他来说,已经是一种痛苦。
既是身体上的痛苦,也是心理上的痛苦。
身体上的痛苦或许还能承受,心理上的痛苦却让人难以忍受。
他认为人生的意义在于奉献,而今他的生活却无法奉献,只剩下索取,这令他自惭。
李晓林姐弟将巴今再次送回屋后,李晓林告诉于东他们,去年夏衍去世对巴今的影响非常大。
据说夏衍去世前非常痛苦,巴今得知后便告诉李晓林他们说,假如到了那一天,希望他们不要抢救,直接安乐死。
这也是巴今第一次提到安乐死,让家人们十分揪心。
听到这件事情,于东他们唏嘘不已。
“不容易啊。”
余桦叹了一声。
这句“不容易”也是说给李晓林他们听的,巴今如今这样的情况,痛苦的何止他一人,李晓林他们也都不容易。
只不过姐弟俩心态倒是比他们想象中要好很多,毕竟这样的日子对他们来说也不是一天两天,时间久了,也渐渐习惯了。
到了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李晓棠留在家中,李晓林则带着于东他们去了上沪作协那边逛了一圈。
上沪作协有不少熟人,之前于东结婚以及深空年会的时候都去过,所以除了经常造访的余桦跟于东之外,毕飞雨跟他们也都认识。
带着于东他们在作协的各个单位逛了一圈之后,太阳已经下山,到了吃饭的时候。
李晓林原本是要带他们去作协附近的一个小饭店吃饭,不过于东却站出来要请他们去稍远一点的云华大酒店。
由头也好找,之前他结婚的时候人太多招待不周,今天再摆一桌。而且有些人当时还没去,也算补上了一顿。
李晓林好心为他们拉帮手,所以这顿饭自然是该他们来请。
吃饭的时候,大家聊起莫言的事情,格飞笑着说道:“我倒不觉得是什么大事情,就是有一部分人反应太过强烈了。这部分人之所以反应这么强烈,无非是两种原因,一种是小说确实伤害了他们,另一种则是闲得无聊而已。”
这话引起了赵厉宏的反驳:“什么叫闲得无聊,不过是借机喷洒负面情绪而已。早年那些写大字报,扔石头,吐口水的人,十之八九也都是这样。”
“归根结底,还是闲得无聊。要是平时能多出一些作品,多干一些活,自然也就没有这么多事情。”
格飞坚持认为,这些人就是因为太闲了,才这样的。
但是赵厉宏反驳说,这次批评莫言的人,可大多不是闲人。
格飞又说,闲不闲,不看职位,不看名头,有些人看着挺忙,实则很闲。
见他们俩逐渐跑偏,李晓林说,“不管他们是不是闲的,我们在座的各位,到了该发声的时候自然也要发声。”
格飞点点头,“没错,其实这些人喜不喜欢莫言,喜不喜欢余桦,我一点都不关心。一部作品受一部分喜爱,又受另一部分人的厌弃,这十分正常,但是批评也是有底线,有原则的,这些人批评的方法,我不敢苟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