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忍不住出口劝了几句,“老三,别糊涂!咱们才刚开始逃荒呢,粮食也还够,怎么就到了这一步?”
其实,这位堂兄骨子里还是向着自家堂弟,言下之意也是在提醒他:你们一家老的老、小的小,中间的田耀宗也是个废物!
逃荒路上,要是没有田大妞这么一个壮劳力,你们一家就算有粮食、有驴车,也走不到能够落脚的地方啊。
田老爹张张嘴,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能说什么?
说他发现闺女忽然“中邪”了,他担心以后闺女会不听话,所以想提前下手?
“……爹娘既然容不下我,那我以后也就不在爹娘跟前添堵了!”
“原本我就是嫁出去的女儿,是何家的人,本就不该跟娘家掺合在一起!”
“刚才冯大婶也说了,爹你卖了我何家的田,我不知道具体多少钱,但市价摆在哪里,即便没有二十贯,也有十五贯,这样,我就算你十五贯!”
“另外,我回娘家的时候,一共带了一百斤杂合面,二百斤地瓜面,这一个多月,我们娘儿俩吃了不到五十斤,还剩下二百五十斤的粮食。”
“山洞外的那辆驴车,从大叫驴到车架、车棚,都是我们小宝他爹花钱买的,是何家的东西,我也要带走!”
何田氏冷然的站在那里,说出的话更是带着冷凝的决绝。
周围的人,起初还觉得田老爹两口子太不像话。
但,这会儿听何田氏说得决然,一副要跟亲爹亲娘算账的样子,又觉得何田氏是不是有点儿“得理不饶人”?
不管父母做了什么,他们都是长辈啊。
何田氏一个做女儿的,怎么能——
“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既嫁给了何二牛,那就是何家的人,活着吃何家的饭,死了埋进何家的祖坟!”
何田氏却拿出了这个年代最通用、最被认可的“规矩”说事儿。
她故作自责的说道,“过去是我不对,总想着报答父母的生养之恩,却忘了我已经是何家的媳妇儿!”
“我拿着何家的钱去贴补娘家,也就是我家二牛和善、厚道,要是换个规矩些的人家,兴许早就把我给休了!”
“如今二牛更是被我害得下落不明,我作为何家媳妇,就该守住何家的家产,好好把何家唯一的血脉养大!”
“爹!娘!你们下毒害我,其实也不算什么,我到底是你们生的,你们给了我生命,如今再拿走,也是天经地义!”
“但,你们不该把主意打到小宝身上啊。他不姓田,也没有得过你们的恩德,你们凭什么卖他?”
“坐着何家的驴车,吃着何家的粮食,花着何家的钱,却还要卖何家唯一的男丁!爹!娘,你们不觉得太过分吗?”
何田氏一番控诉,众人却瞬间恍然。
哦~~~
难怪田大妞会爆发呢。
一个女人,把自己奉献给娘家也就算了,怎么还能把唯一的儿子也搭上?
田大妞或许被韩婆子养成了只会惦记娘家的傻子,但作为母亲的本能,田大妞应该还有。
为母则强啊!
田老爹、韩婆子这对公母逼人太甚,也不能怨人家田大妞爆发。
就是那些本能想偏帮田老爹夫妇的老辈人儿,想开口再劝劝,却也张不开口。
他们怎么说?
是说何田氏作为出嫁女,应该拿着婆家去贴补娘家?应该把亲儿子卖了,去供养弟弟、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