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前需要处理的杂事太多,整个年节都过的忙忙碌碌。黛玉性子多愁善感,林曦怕她闷在后院多思多虑,再伤春悲秋的整出病来,就趁整理库房的机会,拜托林嬷嬷教导她辨别贵重的药材布料、古董玉器,细细讲解人情往来的礼节和禁忌,让她慢慢学着掌理家事。林管家年前就已经带着一批人先行去了京都,等到正月二十八,新的巡盐御史甫一到任,林曦立刻麻溜儿的替父亲移交了官印,当天就带着家人奴仆,同贾琏一起踏上了回京的行程,原本贾琏还撺掇他去向杨巡府辞行,他以景瑞已经回京为借口,忽悠着贾琏上了船。等扬州一众官吏盐商反应过来,林府已是室迩人遥。
回京依旧走的水路,林家花重金雇了十几条大客船,为此事林曦还差点闹出了笑话,当日他吩咐林全给妹妹雇艘精美的画舫,林全不敢反驳,去向自个儿亲娘林嬷嬷求援,让亲娘嫌弃的数落了半天。林曦见到嬷嬷的时候还以为是找他商量内宅家事,谁知却是被劈头盖脸好一通埋怨。原来画舫大多都是专为游湖赏景打造,它速度慢、遇大风浪安全性差,根本不适合长途远行,而且水路也不是处处太平,虽说他们船众人多,水匪不敢轻易招惹,可也不能太过招摇,以防引来祸端。
林曦惭愧承认自己安排的欠妥当,听取嬷嬷的建议寻了十几只相似的大客船,把其中几艘的内部提前做好精心布置,务必让人乘坐的舒适惬意,这样即不用路途受罪,外观上又让不熟悉的人瞧不出丝毫不同来。
黛玉是第三次乘船走这条水路,心境与前两次截然不同,没有丝毫烦忧愁苦,只觉得事事顺心遂意,连眉宇间都透露着几分轻快。此刻她靠坐在窗前软榻上,捧着一杯温热的红茶,望着落日余晖笼罩下的江面,天水一色、波光潋滟,冷不丁有鲤鱼跃出水面,溅起的水花也被夕阳渡上了层层暖金色。水鸟‘啁啾、啁啾’叫着,贴着江面盘旋飞翔,偶尔也会扎进江中叼出一条小鱼,然后扑扇着翅膀扬长而去,沿岸不见绿色,隐约可看到房舍交陌炊烟袅袅。感受不到冬日里的萧条,却似乎窥见早春意欲悄然而至,带来万物即将复苏的希冀。
“姑娘,窗户该关上了!”。紫娟过来关了窗,又拿了绒毯盖在林姑娘腿上,“您今儿又盯着外面看了一下午,每天都是一样的江景,您也不嫌腻歪。”
黛玉嗔怪道:“哥哥也忒小心了,这船明明行的四平八稳,他非说船上晃悠,做活儿伤眼晴,我又不是玻璃铸的,哪里就这般娇贵?偏偏你们都听他的,紧守着不许我拿针捏线,又限制了我看书的时间,不看江景还能干什么?难不成要同你们几个面对面的瞪眼睛?”
紫娟接过她的茶盏,塞过去一个五蝶捧寿的银制手炉,“姑娘说的挺委屈,可您的嘴角别翘起来啊?我今儿才算是知道了什么叫口不对心!”
“就你嘴贫,让你去旁边船上帮我探望父亲,你偏推给巧辛,我哥哥有那么吓人吗?”
“姑娘可饶了我吧!我是真的看见林少爷就犯怵,不过他对您是真的好,这还在船上呢!每天的燕窝水果就没断过,大冬天这船舱里暖和的跟春天似的,怕您咳嗽,燃的都是上等的银霜炭,听说这上等炭是贡品,虽说不禁止民间用,但这价格一般人可受用不起,往年在府里时,除了老太太、大老爷和二老爷,其他人用的都是次一等的银霜炭,就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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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二爷那里,也是老太太私下偷偷匀给他的。”
黛玉红了眼眶,泪珠一滴滴的往下落,“以前总是瞧着别人兄弟姐妹亲亲热热的,我却是孤零零如浮萍,无处诉苍惶……”
“这好好的怎么又哭了?”紫娟慌忙给她擦泪,“我的姑娘哎!您现在也是有亲哥哥护着的,要是让林少爷知道我把您给招惹哭了,那我可就死定了!”
黛玉‘扑哧’笑出声来,拿锦帕拭掉未干的眼泪,有些小傲娇的说道:“那你还不敢紧好好巴结我,当心我把你送到哥哥那里,让你天天呆在他眼皮儿底下,看你怕不怕!”紫娟知道她在开玩笑,也同她嬉闹,“我虽然怕林少爷,但也不得不承认,少爷的样貌是真的俊俏,自打儿见过他,我都不稀罕看见你了!”
“我稀罕啊!”雪竹提着点心撩帘儿进来,笑嘻嘻的说:“小姐这么漂亮,我巴不得整天盯着瞧呢!”,小黛玉羞恼的用帕子遮住红通通的脸,气鼓鼓的说“不许再看!”
紫娟笑着轻拍雪竹,“得亏你是个姑娘家,若托生成男子,准是个巧舌轻薄的浪荡子!”
雪竹抓住紫娟小手轻佻的亲了一口,粗着嗓声学戏文里的纨绔调戏,“小娘子花容月貌,令小生一见倾心,思之如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