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赵祯的神情,知道他有些求好心切,凝神一想道:“去了天雄军的陈尧咨,你可知道?”
赵祯点了点头:“儿臣记得,是已故枢密使陈尧叟的弟弟。”忽然想起方才太后问他“满朝的文臣大臣,以何得升迁,有何长处,有何短处”的话来,又忙道:“他是父皇考中的进士,善射,是个神箭手,好像听说还脾气暴燥。”
太后满意地点头:“不错,这就是察人,朝中文武之臣,你得把他们的好恶来历都掌握。”然后就转了话头:“陈尧咨曾经对我说起过一件趣事,如今我倒想说给你听听!”
赵祯忙洗耳恭听。
太后道:“陈尧咨善射,当世无双,他亦以此自矜。一日射于家圃,偏有一个卖油翁,立而睨之,见其发矢十中**,但微颔之。尧咨不忿就质问他‘吾射不精乎?’那卖油翁却说‘不过是手熟罢了。’说着便取一葫芦置于地,以钱覆其口,徐以杓酌油沥之,自钱孔入,而钱不沾油。”
赵祯道:“这一手绝枝倒也难得。”
太后轻松道:“也不算难得,手熟而已。尧咨是个神箭手,一天不知道要练多少回射箭,积了多少年下来。那卖油翁天天卖油,这倒油的手法,只怕练得比尧咨更久更多。”她抬头含笑看着皇帝:“知道为什么跟你说这个故事吗?”
赵祯隐隐明白了一些她的心思,忽然间有些哽咽:“母后!”
太后伸手,替皇帝整了整衣领,慈爱地道:“母后并不比你聪明比你强,但母后比你多了四十年的时间,来观察掌握这一切。天底下的事,就这么简单,唯手熟尔!我的皇儿,将来一定会比母后做得更好!”
赵祯一阵激动,陡然间信心百倍,昂首看着太后道:“母后放心,儿臣将来一定会做得更好,一定会有手熟的时候。”然后跪下:“可是目前,儿臣还需要母后继续训政。”
太后拉起了皇帝:“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