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恒脸色铁青,道:“杜才人行为悖乱,着立刻回宫,闭门思过,听候处置!”
周怀政忙上前来拉走了杜才人,杜才人厉声道:“狗奴才,你也敢来动我?”吓得周怀政不敢动手,这边又愤愤地指着曹戴沈等三人道:“你、你们,个个都是胆小鬼,早先咱们不是说得好好的,今日却都作了缩头乌龟!”一跺脚,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赵恒眼神凌厉地扫过三人:“你们莫不是都就有预谋了!”
吓得曹戴沈三人忙道:“我们并不知情!”
刘娥跪前一步,道:“官家,臣妾想她们一定不知情,官家且消消气吧!”
赵恒叹了一口气,挥手道:“算了,今日就这么散了吧!”
刘娥一急,站了起来,走到赵恒身边,附耳低声劝说,但见赵恒脸色先是不悦,刘娥又劝说了一会儿,才见他脸色缓过来了,勉强道:“好,就依你所言,”这边对众嫔妃道:“今日是皇儿满月,不必为一个不懂事的坏了兴致,你们都起来吧,酒宴继续!”
众人皆松了一口气,内侍们忙轻手轻脚地上来撤去所有的菜肴,撤去杜才人的席位,重新布置了酒宴再送上来。
酒宴中虽然开始气氛仍然僵强,却是刘娥与杨媛、戴贵人等忙说说笑笑,打岔过去。过得一会儿,赵恒的脸色也渐渐松下来,刘娥忙叫乳娘重新抱出孩子,才又把赵恒哄得笑了一下,这才雨过天青。
酒宴散去,诸妃嫔皆得了厚厚的赏赐,心知肚明,却是一句话也不敢交谈,各自散去。
次日赵恒的旨意下来:“朕于祥符元年下旨,自即日起除命服外,不得服饰销金及以金银为箔之制。后宫杜氏,违禁擅用金银之服,大不敬,着即日起出家洞真宫为道。”
杜才人家世显赫,她是昭宪皇太后的侄女,昭宪太后是太祖、太宗的生母,于辈份中说起来,亦算得赵恒的表姑母,因此也只有她才敢酒宴前直犯龙颜。
那一日沈才人来找她,同她说起刘德妃生子蹊跷,她亦是想到这点,就找了诸人来,便合计在酒宴上一齐逼问个真相出来,也好大闹一场,不料事到临头,个个退缩,倒将她逼到无可退路。
直到赵恒大怒,她冲回宫中冷静下来,也有些后悔,只是恃着赵恒向来仁厚,想来亦不过是降级罚俸受责骂罢了。谁知道一道旨意下来,竟是从此终身断送,却犹如晴天霹雳,竟是哭了好几场,最终还是要奉旨前去洞真宫出家为道。
她离宫前夜,曹美人悄悄去找她,见着日最爱华服美食的杜才人,如今一身道袍,再无妆扮,不由落下泪来,哽咽道:“杜妹妹,你,你这又是何必呢。”杜氏与她一起进的宫,虽然平时给她带来诸多麻烦,让她又气又恼,但终究还是多年感情,见她如此,当真是又怜又恨,道:“你但凡多听人一句劝,也不至于……”
她只道杜才人必会哭闹抱怨,或者逼她来向皇帝求情。她亦是犹豫再三,却不过心中的义气,最终还是硬着头皮来了。想着若是杜才人当真要逼她求情,她也只能去求上一求,完了这份姐妹之情,至于皇帝愿不愿意赦免,却不是她能力所及了。
谁晓得杜才人素日是最爱生事的,此时反而显得心平气和,倒笑了笑道:“满宫的人,只有曹姐姐来送我,不枉我们多年的情份。”
曹美人上前一步,低声道:“我见着那个人了,是她的侍婢,姓李,昨儿官家封她为崇阳县君,那个人……她根本没打算将她完全隐匿起来,大大方方地升赏,反倒叫人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