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惟演忙应了,元佐就命他先出去,再嘱咐弟弟一回。
这几日朝中甚是不宁,昨日他在皇帝跟前,就见着了一幕。恰是蜀中飞报来,说是兵乱虽平,但流民散失,如今要流民回归,来年立刻又要春耕,加上春茶也要收上来,向朝庭要银子呢。
三司就说春耕对民生是最要紧的,收春茶也是度支部的要务,只三司一时支不出这项开销,能不能让内藏库先支五十万贯。
勾当内藏库刘承规就说:“三司去年底支的钱没还给内藏库呢。”
宰相卢多逊就对皇帝说:“官家,这宰相也难为无米炊啊,可否让内藏库再通融通融。”
皇帝就反问宰相:“朕就不明白了,朕往这蜀中年年这钱就投得无底洞一样。可孟昶当日在蜀中,宫中奢侈无度,仓中陈粮如山。怎么在他手里就有钱,到朕手里就没钱了?你们说说,这钱到哪儿去了?”
群臣俱不言了。
等人散了,元佐就问皇帝,为何诸臣俱不言语。
皇帝冷笑:“他们不是不答,是不想答。朕开科举,多录了几个南人,他们就不高兴。大郎啊,太祖和朕答应了大族不抑兼并,这田税就收不上来,三司就没钱,得向朕的内藏库要支持。南官擅长经济事务,可朝堂站的人就这么多,南人多了,北人就少了。”
元佐问皇帝:“儿臣还是不大懂,宰相们都是心怀天下的读书人,为什么他们这么排斥南人呢?”
皇帝却道:“我们打下了南方,朝堂诸公却不愿让南人掌控更大的权力,这就是蜀中动荡不止的根本原因。可中原又是朝庭的根基,我们得罪不得。这朝堂的平衡啊,就是一场又一场无数细碎事务中一点点的博奕!”
元休就听着元佐一点点将朝堂的事解说与他听,又说到契丹犯关南,交州作乱黎桓扶了个小儿为傀儡,还要朝廷答应赐封,宣州雪霜杀桑害稼,北阳县蝗灾……
钱惟演在客厅中等了半日,才见元休笑嘻嘻地出来,捧了一堆哥哥送的东西,顺手交给跟着来的侍从王继忠,叫他捧回韩王府去,交给乳娘收着。
这边便拉住了钱惟演,笑道:“惟演,咱们今天不读书了。明儿起,父皇要叫了师傅来看着读书,就出不来玩儿了。乘今天天色还早,我们去看看街市,早听说开封城如何地热闹,平日只是坐在宫车里向外看一下街景而已,却没有亲身体验过。你去过吗?”
钱惟演微微犹豫,元休笑道:“别怕,都由我担着呢,再担不了,推哥哥去。是他说过的要你带我去玩儿,父皇也说过,出宫开府了,要多体察民情呢!”
钱惟演只得应了:“既然如此,说不得也只能带你去了。”
两人一同朝宣德门方向行去,刚离了东宫,就遇着了一个人。
那人见元休出来,便笑道:“大哥可在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