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依着这样的标准,选来选去,便选中了郭清秋。一来郭氏之母就是个有刚性又有正主意的人,家教是极放心的;二来郭清秋家世正好,容颜也好,更难得是个心志刚强,胸有丘壑的孩子,这样的性子,是女子中最难得的。只可惜自己安排得不巧了,原只想省事的,只顺便叫王氏来看一看,谁晓得竟是这样的绝色,谁晓得竟然让皇帝先头一眼看中了她,反而让自己特意安排的郭清秋失了彩头。
正想着,就见着杨媛过来了,两人坐着商议起来。
取中郭清秋,也是两人商议与的主意,杨媛是因为与她生母交好,从小就已经暗中看好郭氏,因此更加赞同。当下就道:“官家如今这样子,得挑个大方老成的人,才好照顾他。彬氏曹氏年纪小了些,还一团孩气,如何能做中宫。张氏性子太软,尚氏杨氏只好做个妃嫔。依我看,郭氏最好。”
刘娥点头:“你说得很是,桢儿的性格像先帝,极为宽厚,待身边的女子定会很好,六宫诸妃都会照顾周到。皇后若选个没主见的,只怕难以镇服六宫。郭氏端庄大方,见我时也不卑不亢,将来与官家相处,能够和谐互补。”
杨媛也高兴起来:“好,那就郭氏。回头姐姐下了诏书,我立刻让宫里准备起来。”她说到这里,不禁一笑,热切地道:“姐姐,再多选几位娘子一同入宫为妃吧。过几年,多生几个孙儿,咱们老姐妹俩弄孙为乐,就挺好的。”
刘娥失笑:“我尽日忙着朝政,哪有这功夫啊。”
杨媛一愣,讪讪地道:“那不是过几年吗?”
刘娥收了笑容,淡淡地道:“那就过几年再说吧。”说着道:“既然婚事定了,我自会让人拟诏,令郭氏入宫,先为美人,待我们细看性情定了,再立为中宫。”
杨媛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见刘娥面露倦容,有些讪讪地起身:“那我就先去准备了,姐姐也累了,好生歇息,休要太过劳累。”心下却是暗叹一声,自己本拟劝太后,待皇帝大婚之后,便可还政,老姐妹也好清闲几日,但不想话头刚挨着边,她便已经不悦,只得不敢再说。
刘娥看着杨媛,心中也是暗暗叹气。杨媛从不理政事,也的确是太过天真。难道她真的以为,先帝驾崩,新帝继位,就天然是万姓拥戴百官俯首?若是这样的话,哪来的太祖黄袍加身,哪来的太宗兄终弟及。
她以为皇帝能大婚了,就能主政了吗?朝臣之不逊,亲王之野心,又有哪一个,是还在年少的小皇帝能够控制得住的。
还政,还谁之政,是还权臣之政,还是还怀着太宗野心的王叔之政?
两人俱都相对无言,恰在此时,忽然听得外头一片吵闹,刘娥顿时问道:“外头谁这么吵闹?”
如芝进来回奏:“回太后,刚才是小公子与燕王郡主在玩耍时,没提防两人溜到这里来,方才正要抱去给太妃,不想吵着了太后。”
刘娥抚头叹道:“却又是这小猢狲,待叫他进来,我好生骂他一顿!”
如芝忙叫乳母抱了两人进来,却是刘美的幼子刘从广,因刘美死的时候他尚在襁褓之中,太后怜他失怙,便接他入宫,视如亲生。那刘从广自幼在宫中长大,又得太后宠爱,自是生得淘气无比,虽然今年才是五岁,但却是钻洞跳墙,爬树打鸟没有不敢做的,四个嬷嬷加四个内侍都看不住他。却是今日燕王妃带了小郡主进宫,那郡主才四岁,恰从广也在保庆宫玩,杨媛一时不慎,以为同龄儿童必能玩到一起来,便叫奶妈送与与从广一起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