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娥没有说话,只静静地看着她。
郭熙微微一笑,美好的回忆仿佛就在她眼前。她见皇帝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他。他是个谦谦君子,笑容是那样的美好。她说:“我以为,她嫁给他以后,能够夫唱妇随,儿孙绕膝,平安喜乐地过完这一生。”她看着刘娥,眼神又是憎恨,又是恐惧:“为什么世间竟还有一个你天地间既生我郭熙,为什么又要生你刘娥?我曾经以为我是世间最幸福的女人,可却教你残忍地撕碎了这一切。”
刘娥镇定地说:“这一切不是我撕碎的,娘娘,真情只有用真情来换。早在我撕碎这一切之前,娘娘早就自己撕碎了这一切。”郭熙的声音有些尖利,更是回光返照般的灼烈。
郭熙看着刘娥,忽然笑了起来,笑得有些疯狂和绝望:“我若能够像你这样,在他爱着我,有这样的底气,就不会惊惶失措,就不会步步踏错。”
刘娥摇头:“我并非永远这么有底气,可就算我再没有底气,我也不会去撕破为人的底线。这层底线一旦破了,那所谓的真情,就只是一种一厢情愿的自私罢了。”
郭熙却忽然问:“你没有说出来,你为什么不说?”
燕儿脸色一变,紧张地看看郭熙,脚步一步步地往后退出。
郭熙犹在激动中,没有看到。
刘娥却已经看到,她也看到燕儿的眼神与她相对时的惊惧。刘娥将眼神移了过去,任由燕儿一步步地悄然退出宫殿。
殿中只剩下刘娥与郭熙。
刘娥才笑了一笑:“你希望我是说,还是不说?”
郭熙笑着笑着,又咳嗽起来,好不容易止住咳嗽:“你为什么不说,这种猫戏老鼠的游戏很好玩吗?还是你就在等着我自己折磨自己,一直到我如今这般油枯灯尽?德妃,好手段。”
刘娥平静地道:“祸福无门,唯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娘娘若于神明无疚,我纵有手段,又有什么用?娘娘自己心在炼狱,别人的言语,不过是点燃的火引子而已。”
郭熙点头:“承教了,德妃。我承认你的手段比我高明,我诛人,而你诛心。”
“若诛心比杀人更有效,你为何不诛心,而要杀人?”刘娥反问:“地狱是自己踏进去的,却怪别人揭破,这不可笑吗?”
郭熙执着地问她:“我就想知道,你为什么不告诉官家?”
刘娥问:“你为什么这么执着问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