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卓氏酒垆二楼,直接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商贾们面面相觑,惊愕失措,面色凝重,大气也不敢喘。
该说是狂妄呢?
还是事实如此?
他们只能盯着司匡瘦削的背影,沉默。
卓文杰、任宣冲、师况……
这三大行业首席都眯着深邃的眼睛,神态庄严,思绪万千。
司匡没有理会这群商贾的表情。
迈着步子,继续移动。
一直走到了楼梯口。
头也不扭,声音冰冷未消,仅仅看着下方的台阶宣告道:
“今日酉时,稷下学里西部河流之地,有水力大纺车的展览。诸君中,倘若有感兴趣者,可自带干粮,前往观看。”
“至于明日,吾已托付农家携带三十驾曲辕犁,耕整稷下周边土地,有感兴趣者,明日可去稷下询问具体地点。”
卓文杰视线绷直,轻唤,“匡人……”
司匡抬手,直接打断。
继续说道:
“两天后,吾会再来此地,发放五百金之债券,先到先得。发放结束,可立刻签订曲辕犁、耧车以及水力大纺车的订购契约。至于流水筒轮之制作方法,吾已经令人送至长安,不出数月,便可在天下传播,无需定制。”
与前三者相比,流水筒轮制作简单,根本赚不到钱。
因此,司匡才会用这个东西,向长安表达自己的诚意。
挥挥手。
两个流民抬着黑箱子,屁颠屁颠的跟上。
司匡扔下最后一句话,
“诸君请便!”
三人身影向下移动,不一会儿,便消失在楼梯上。
…
卓文杰、任宣冲二人凝视楼梯口,面庞出现了凝重之色。
而师况则重新回到了座位,重新拿起酒樽,酌酒,放松刚才产生的心理负担。
浊酒辣喉,头脑清醒了。
他视线轻挪,瞥了一眼依旧坐在地上,神色惨白,呼吸紊乱的张柯驼。
轻蔑一笑。
一开始他也有“用运输这一条件进行谈判,进而拿到曲辕犁的廉价经营权”的愚蠢计划。
经过刚才司匡提剑宣告之后,这个念头,荡然无存了。
皇权特许四个字,足够震慑所有商贾。
抛开其他,司匡手中掌握的流民数,就足够让其他商贾,在长安选择中,黯然失色。
任宣冲拉着卓文杰走到一个四周无人的案几。
象征性的斟酒后,压低了声音,
“卓兄,汝怎么看。”
卓文杰面无表情,淡淡回答道,
“筹钱。”
“君这是打算购买那个所谓的债券?”
“只是把钱借出去罢了,他又不是还不起。”卓文杰坦然笑道,“别忘了,他背后站着的人是陛下。如果真的如其所言,曲辕犁被朝廷给予垄断经营特权,吾这笔投资,稳赚不亏。”
任宣冲沉默片刻,“既然兄长有这个兴趣,小弟也奉陪!卓氏打算购买多少?”
卓文杰扭头看了看左右。
见无人注视之后,用手指蘸了蘸酒樽中的酒水,在桌子上写下了一个数字--“一”。
展示结束,快速擦了擦,把痕迹抹去。
任宣冲倒吸一口凉气,“卓氏好大的手笔,竟然想独占二成。”
“这数字已经很少了。”卓文杰面无表情,“程氏让人来闹事,无非就两种用意:一为打探消息,二来恶心我卓氏。”
他扭头,看了一眼坐在地上,无人搀扶的张柯驼,抿嘴一笑,
“如程氏所愿,目的达到了。以他们家的性格,应该不会再参与‘手下败将’的聚会。因此,川蜀之地的曲辕犁经营权,没人和我抢。不过以防万一,我还是决定投入这个数。”卓文杰又指了指刚才被擦掉文字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