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与这群流民的想法,定然相同:觉得自己身上脏乱,污垢众多。城市给了他们赚钱活下来的机会,城市人给他们提供了一个合适的场地,他们不愿意把这里弄脏,丝毫没有考虑自己付出的实际上更多。
孔武用袖子擦了擦眼角的零星泪珠,声音哽咽。
“贤弟,我孔氏下一批运粮对于来了,告诉他们先别急着回去,让他们去稷下找我。为兄有事情吩咐。”
“子威?”
“劳动力那么大,没有肉食怎么行?吾孔氏虽然剩余不多了,但每次提供十来只豚,几十只禽,还是不成问题的。”
“兄长大义!”
“贤弟才是真大义,不惜欠钱,也要救人。只可惜,吾儒家底蕴还是不够。若有黄老那般积累,可为这群流民,提供居住之所,”
司匡回忆着邱汉婴那一副想要自杀的面庞,哈哈一笑,“兄长勿忧,居住之地,小弟刚才已经在太常署选好了,再有数月,就可以让他们入住了。”
“呃呃……”
孔武眨眨眼,拖着长腔,尴尬地笑了笑。
刚才睡着了,发生了啥,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说。
不过,看情况,应该是好事。
他对着司匡拱手,拜了一拜,不再多言。
“子威,别整这些繁文缛节了。时间差不多了,吾领君去统率流民之署衙参观一二吧。”
“好。”
孔武最后看了看踢足球的新颖场面,用上齿大口咬着下嘴唇下边的肉,依依不舍地跟着司匡前进。
这一路上,他也正是见识到司匡在这群流民心目中的地位。
凡锻炼累了,在一旁歇息的流民,见到司匡经过,都会喜上眉梢,咧着嗓子,用最吸引人的嗓音,伴随挥手,以示意。
…
“家主好!”
“家主安康!”
“家主……”
“家主,今日来吾家吃饭吧!”
“家主,别听他的,来吾家,小人最近剩下来很多粟米,换了不少好酒好菜……”
…
更有甚者,还会专门跑过来,送上一把新鲜的豆子。
司匡对这群人,都笑着挥手回礼,但同时,也加快了脚步。
孔武跟在身后,倒吸一口凉气,惊讶的心情越发旺盛,“昔日死气沉沉之流民,身处无房无地之境遇,竟笑容灿烂,犹如节日之时欢快,君究竟做了什么?”
司匡放慢半步,笑着改了拍孔武的肩膀,答曰:“无他,真诚待之。”
“为兄受教了。”孔武感慨万分,“君有如此之能,不入长安大农令署衙,实在可惜了。”
司匡忽然神色正然,嘿嘿一笑,有些臭屁,“子威,实不相瞒廷尉正张汤,之前欲拉吾去廷尉的时候,想得和这个差不多。”
孔武:“……”
……
大约走了十分钟,二人来到了位于学里最北端、背靠低矮墙壁的一座临时搭建的单间木屋。
负责训练流民的赵程,就在这座木屋中办公。
此刻,这位负责人正低着头,翻阅着司匡给予的帛书,并提着毛笔,结合着记载了每日训练计划的竹简,修订着训练章程的精细之处。
此时,司匡大大咧咧的,迈着大步子,先行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