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九。
阳光明媚,天气晴朗,微风。
两匹油光水滑的枣骝马迈着优雅的小方步,稳稳地拉着车厢,驶至稷下学里。
车厢前挂着的鎏金吊坠,在阳光地照耀下,闪烁发光,雅气十足。
车厢后,还跟着数十名骑马紧随,手持锋利武器的精锐家仆。
马车停下之后,一只粗大的手将丝绸所织的精美帘子掀起。
温何从里面走了出来。
这一次,白溱洧没有跟着,他只身一人前来。
白阳走到稷下学里的门口,对冯驹拱了拱手,表情平淡,沉声,“阁下,吾之家主惸侯,前来拜访君之家主。请通报。”
冯驹早就被交代好了。
他伸长脖子,先望了望温何,准确地说,是望了望马车的后面是否跟着装载礼物的车队。
不出意外。
除了载人马车与担任护送职务的家仆外,空无一物。
温何一行人,在列侯爵位高傲之心作祟下,拜访在他们眼中是“平头百姓”的司匡,依旧没有携带礼物。
“咳咳咳……”
冯驹不急不慢,咳嗽了几声,清了清嗓子眼里的淤痰。
站直了,眨了眨眼,皮笑肉不笑,对温何拱手,按照早就被交代的说辞,底气十足,朗声,
“恐怕要让惸侯失望了,家主昨日受邀,前往临淄城,尚未回来。”
“何人所邀?”
“廷尉正。”
“嗯?”温何眉头绷紧,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吾记得,临淄廷尉署最高职务,不过是一个六百石的廷尉史吧?何来的廷尉正。”
“惸侯,张公奉陛下之命,出关查案。吾之家主因是案件受害人,所以被邀请至审判现场。”
温何额头上的皱纹越来越紧,“司匡何时回来?”
“今日傍晚,应该就回来了。”
温何点了点头,“那吾明日再来!”
随后,猛地挥了挥衣袖,“回府!”
“恭送温公……”
冯驹眯着眼睛,望着离去的车队,啐了一口唾沫。
一个蒙受祖辈余荫的家伙,竟都不懂低调行事,对人和善。
这样的人,的确不值得进入。
他拍了拍身上刚刚沾染的因马车离去扬起的尘土。
转身,向学里内部走去。
阻拦成功,他要去和司匡汇报了。
……
夜色渐深
稷下学里已经进入了半宵禁状态。
某房舍,三、四盏被点亮的油灯,正摇曳着黯淡的光芒。
司匡面无表情,闭着眼睛,盘膝坐在黑色案几之后。
面前案几上,摆放着一张全新的白色布帛,以及一根狼毫毛笔、一碗墨汁、一碗清水。
根据张汤的提醒,他正在谋划这份策论的内容。
虽身为匡人,拥有匡正诸侯的职责,但,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