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田蚡黑着脸,绕开案几,直接出列了。
好家伙。
直接上奏治河之策?
十几分钟之前,自己可是刚说完此乃天意,人力不可为。
这是在打自己的脸!
不能忍,必须反驳!
田蚡面向北面,拱手,表达自己的意见。
“陛下,臣有异议,此事事关重大,一旦开工,那么国库必将会消耗殆尽,文景两位先帝留下的积蓄,都会被填进这一个大窟窿。”
“再者,何人能够保证,这一项工程完成之后,一定会达到预期的效果?依臣之见,此策论虽利益大,风险亦大,一旦失败,后果不堪设想。请陛下三思!”
太常卿王臧(百官公卿表确实出现了,应该和死了的儒生王臧同名同姓)出列,瞥了一眼田蚡,哼哼一笑。
行礼,高呼,“陛下,正如侍中所说,此工程一旦完成,将会绝水患。黄河泛滥久矣,下游百姓受害亦久矣,臣代黄河下游百姓,求陛下实施。”
“太常卿此言差矣。”一个中年将领站了出来,“如果该计划实施,那么从哪里再凑出抵御匈奴的军费?难不成增加农税吗?”
“不可!农税不可动!”大农令郑当时抻着通红的脖子,一声暴喝,“陛下,农税乃祖制,是高祖、先帝与民众约法而来。一旦加重农税,势必会引起民众不满的。”
“诸位的意思,难不成是放任黄河孽龙泛滥不成?”卫青黑着脸。
“自然不是。”郑当时摇了摇头,“侍中,这一项策论真的是绝妙。可实施起来,真的是难度极大。如果我没有估计错误,这一个工程的耗费资金,少说也在五十万万钱以上!”
最近几年灾害很多,国库必须要留下充足的资金救助灾民。
在黄河决口之后,为了流民生计,大农令官衙所属已经拿出来大量的资金救助。
如果在这一个紧要关头,实行这么庞大的计划,无疑是火中取栗。
刘彻坐在皇位上,面无表情,静静听大臣们的争论。
一个合格的帝王,不能让人猜透心思。
要保持足够的神秘。
说实话,听完这么庞大的一项工程,任谁也不会淡定。
司匡直接给他勾勒了自北向南、自西向东,横跨中国的治河方案。
方案很好,可是最关键的钱!
钱从哪里来?
面对这一个庞大的计划,国库不支出,单凭少府,根本不可能承受这么大压力。
更何况,一旦实施下去,就要花费数年,少府那一点库存,都不够给这一项工程塞牙缝的。
刘彻环视下方,声音中不夹杂任何色彩。
淡淡地说道:“诸位爱卿,此事关重大,谁还有意见建议,尽管提出来。”
“陛下,臣有奏。”张欧站了出来。
“廷尉右,请讲。”
“陛下,臣听闻侍中内,有一精通数术之道者,不如让他上朝。”
“准!”刘彻点了点头。
正好,他也想看看这一个来自商人世家的侍中值不值得培养。
如果讲得清晰明白,他不介意在老一代退场之后,让桑弘羊担任九卿之一。
如今他父皇留下来的大臣,大多年寿已高,基本上都到了下台的年龄了,培养新人,迫在眉睫。
开口对春陀吩咐,
“让桑弘羊进来。”
“诺!”
春陀花了几分钟,按照呼唤卫青的方法,把桑弘羊给宣了上来。
“拜见陛下。”桑弘羊拱手行礼。
“免礼!”刘彻挥挥手,“卫青,告诉桑弘羊原委。”
“诺。”
卫青把帛书递过去,又小声交代几句。
桑弘羊接过帛书,看了一会儿,心算其中的费用。
一分钟后,计上心来。
用清朗的声音,有条不紊地叙述自己的看法。
“陛下,诸公,既然各位都觉得这一项策论绝妙,但是又难以实施。”桑弘羊看了看出列这几位的表情,淡淡地说道,“不如我们大家各退一步,先实施计划中的部分内容。如果真的有效,那么我们在全力实行也不迟。”
卫青有一些意动,随即,他开口说道:“桑侍中的建议甚好,可是根据献策之人所言,这一些计划都是一环扣一环。如果贸然拆开,会不会引发什么其他的不良后果?这我们谁也说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