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案左边的四位宦官,分别是鹤发童颜的中常侍张让,剑眉方脸的中常侍赵忠,瞎了一只眼睛的中常侍孙璋,以及中年发福的中常侍段珪。
“议事~”张让尖尖的声音响起。大殿内的无关人员也在此时行步如猫地从各处的小门退了出去。这军国大事对于他们来说,哪怕只听了一个字,也是接二连三的灾祸,待到无关人等全部离开后,张让才继续道,“今天要议的,是征讨扶余之事。”
几位尚书中,曹鼎已是老态龙钟,今天又起得特别早,还在路上颠簸了将近一个时辰,因此,刚坐下,头就不自觉地低下了。因此,最先开口的,是主管度支事宜的尚书张华。
几位尚书中,就数张华最年轻,冲劲也最足:“诸公,三天之前,永巷雨雹,毁坏宫室无算,这是也上天在警醒我们,不要轻动刀兵。因此,我因为,我们应当听从蔡郎中当年的谏言,共同劝谏陛下,莫要再动刀兵。(注3)”
赵忠剑眉一瞪,义正辞严地驳斥道:“阳尚书,我听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两片完全一样的树叶。因此,你怎么能说扶余的情况跟鲜卑完全一样呢?再说,河南尹上书说,前夜,有凤凰降世于新城,百鸟相随,这难道不是上天降下的祥瑞,以寓意大汉出兵必胜,群小授首吗?”
张让轻咳一声,示意暂时休会,以缓和这剑拔弩张的场面。一时间,大殿之中,雅雀无声,耳边,也只剩下那忧伤、悲凉的琴声,叮咚、叮叮地响着。也不知道,刚才的争论,这汉帝听进去了没有。
不多时,一曲终了,张让尖尖的声音又响起了:“阳尚书,边远地区的蛮夷贪婪成性,不听王化。今天你给他一尺布,明天他就要你一丈锦。因此,还是早早讨伐了为好。而且今年,鲜卑酋长檀石槐死了,鲜卑各酋内斗,无暇他顾。我军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讨平扶余,以减轻三边压力。”
张华心生不喜,当即反驳道:“熹平六年,我军三万余骑出并州,讨伐鲜卑之后,幽州、并州、冀州已经十分疲惫。因此,如果现在要出兵扶余,势必从大河以南的州郡调兵、调粮。我听说,万里运粮,百到其一。因此,虽说出征的士兵只有几万人,可实际上要从各州调拨的,却是可供几百万人一年食用的口粮。如此,即便获胜,对国家又有什么好处呢?”
“阳尚书,按你的说法,过去,武帝大举征发匈奴,桓帝发兵西州,都是毫无益处的了?”
这话可不得了,等于直接将张华放在火上烤了。因此,张华气得满脸通红,正欲扯下脸与张让对骂。
“咳”就在此时,张华等人的右手边,忽然传来一阵轻咳,众人赶忙扭头一看,原来曹鼎没有睡着啊!
“张侯。”曹鼎真的太老了,乃至于连说一句话,都要喘上三喘,“陛下,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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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旨意?”
张让昏花的老眼微微向上一瞄,他看着的房间,估计就是发出哀伤空幽的琴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