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石羡玉摇头失笑:“安云同志,还记得我最开始的话吗?”
安云不明就里,问:“噢?什么话?”
“在我们的眼中,你暂时不是嫌疑人,而是证人。”石羡玉稍稍咬了咬暂时二字,又顿了几秒钟,才继续说:“也很感谢你的配合,但是,我看你似乎还有所顾虑啊。”
安云眉头大皱,沉声问道:“顾虑?我有什么顾虑?基本上你们问的我都回答了,我……”
“对,都回答了。”齐宏宇开口,冷冷的说:“但没完全据实,并且还有所保留,至少与我们所掌握的信息有不少出入。”
“什么出入?”安云再次攥拳,但脸色反而平静了下来,似乎意识到自己表情管理有些崩了,立马对此刻意加强,语气都舒缓不少,说:“太过久远的事,因为记忆偏差可能确实不清楚了,但我能对我说的话负责……”
石羡玉开口打断道:“对自己的话负责?你确定吗?”
他已经接连问出好几次“确定吗”三个字来了,且这一次,还特地抬手指了指摄像机,并直白的提示道:“另外……你是否忽略了我们来找你的根本原因?”
安云又愣了几秒,面色微变,尔后略低下头,说:“当然不,你们开场就说的很清楚了,我生母涉嫌犯下重罪……”
“没错。”石羡玉再一次指了指摄像机,又说:“部分无关紧要的信息,我可以告知你听。
梁惠清是自首的,而我们先后对她进行了四次讯问。前三次,她仅仅如实供述了自己的罪行,并提供了她高度参与,扮演重要角色的犯罪团伙的相关证据。第四次,才告知我们她还有个儿子,且在你这里留存了不少证据。”
略一顿后,石羡玉盯着安云看了一会儿,才再次开口,说:“而且,你,本人,也是重要证据之一,听得懂我的意思吗?”
安云脸色大变。
石羡玉又开口了:“你暂时还是证人,希望你能从一而终,始终配合我们调查,你听明白了吗?”
“……”安云脑袋更低了。
石羡玉这番话中,不仅加强了暂时,还加强了证人二字。这已是明示了,就是告知他,现在身为证人,如实交代一些事,还能算作是自首,争取宽大处理,否则机会就一去不复返了。
说实在话,石羡玉当然不乐意给他这个机会,还得给这家伙争取什么宽大处理,但问题在于,很多事情确实仅有推测,没有实际上的证据,如果不能拿下安云,案子会很难办,许多猜测恐怕根本坐实不了。
所以石羡玉只能做出妥协,两害相权取其轻,从宽处理怎么也好过无法处理。
何况,自首、如实供述能够在一定限度内争取从宽,本身也是营造囚徒困境的前提条件之一。
而看着他表情挣扎,齐宏宇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没开口。
现在正处于一个相当关键的时候,贸然开口,打破了安云的心境,可能会取得反效果。
但,等了他足足一分钟,石羡玉已经等不下去了,便说:“想知道梁惠清和我们说了些什么吗?”
安云缓缓抬头,嘴皮子动了动。
他很想说想,但也迅速反应过来,一旦说了想,自己的“证人”身份恐怕就会被剥脱了,甚至可能直接变成嫌疑人,丧失自首的机会。
虽然,单位也和他们说过,如果要讯问而非问询的话,仍需要走程序获得同意,但这根本拖延不了多少时间。
不过……
安云心里也有顾虑——如果他们真的知道了什么,何必还与自己虚与委蛇呢?他们看起来时间非常紧张,那么按理不该一上来就直接走程序采取强制措施对自己展开讯问吗?
但梁惠清确实是自首了,而且这些年来他和梁惠清的联系确实隐秘,他们能这么快的找上门,也证明梁惠清开口“供出”了他,否则即使最终仍旧能将他锁定,也必然要费上一番周折,耗去不少功夫。
关键是石羡玉说出他本身也是证据之一,这话信息量就更大了,让他心神剧烈震动。
所以他有些举棋不定,并不确定警方是否真的掌握了他的事,又掌握了多少。他有心试探,一时半会却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这时,他看到石羡玉又一次隐晦的指了指摄像机。
他心里忽然升起一个大胆的想法。
会否,石羡玉也被买通了,通过这种方法,来为自己提供个自首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