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我二十五岁的时候,夏天。”安云抿着唇,说道:“当时,我参加一个某博抽奖活动,正好抽中了山城五日游,我就去了。”
石羡玉大概猜到了后边的内容,不过没有插话。
果然,安云接着说:“当时我没想到,这些都是套路,是她为了见我一面而苦心做出的安排。我高高兴兴的耍了几天,最后一天准备离开的时候,她出现在了我房间里……
虽然已经过去十年了,但这一幕我印象太深刻了,到现在都还历历在目,当时吓我一跳,我还问她说,大姐,你是不是走错房间了——因为她保养得比较好嘛,那时候看着也就四十左右的样子,比我大不了太多。
她就坐在那,很慈祥的看着我,然后一开口,就让我如遭雷击。她说,娃儿,终于见面了,她很想我……”
说到这,他顿住了,似乎在给石羡玉留点问话的空间,但石羡玉只是轻轻抬手,做了个请的动作,示意他继续说。
他便接着说道:“她向我表明了身份,我当然不信,她如实说出了我这些年的经历,我还是不相信,她就出示了一份亲子鉴定报告,我依然排斥,觉得是假的,于是她说,可以和我回西域,在西域一块再做一次鉴定。”
石羡玉这才插话问道:“按你刚刚说的工作履历,你当时还在西域基层戍边是吗?”
“嗯,此后我又在西域待了两年,才调到金城机关,在金城又待了六年左右,前年调的天府。”
这番问答其实只是石羡玉为了稍稍把握节奏及文化主动权才开的口,其实没什么太大价值。
于是石羡玉再次抬手做请的动作,安云便继续说:“我确实不信,或者说本能的抗拒这种可能,却又同时也想探寻真相,于是就同意了。
大约过了七八天之后,她又如约出现了,我俩一块去拿鉴定报告,报告书上,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她就是我的生母。
那一刻,我整个人仿佛都彻底崩塌了,我质问她为什么,但连我自己都不清楚,我到底是质问她当初为什么要抛弃我,还是质问她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来找我、打搅我。”
不知不觉当中,安云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此时此刻,他面色稍显严肃,声音低沉,眉眼也低,收着下巴,似乎情绪非常消沉。
齐宏宇看着他,心中微微叹息,没有开口阴阳怪气。齐宏宇是勉强能理解他的,虽然尚未达到引发共鸣的程度,因为在齐宏宇心中他比自己还惨,自己是偶然间撞破的真相,虽也大受振动,却没有所谓的打搅,冲击上要小许多。
此刻多少是有些于心不忍了。
不过也仅此而已,身世这一块他没得选,齐宏宇可以暂且放弃继续发挥白脸的作用,但之后的问话当中,该怼还是要怼。
片刻后,安云略略调整了下心绪,继续开口说道:“她告诉我说,她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她身负无法开口言说的任务和使命,不得已把我送去新疆,这是为了自保,更是为了保护我,她能做的,只是竭尽所能为我找个好人家。
我当时情绪激动,并不能完全接受这个解释,但多少也理解了几分,便问她为什么现在又过来找我,为什么不能让我安安生生的,就当时我养父母的儿子,默默为祖国,为家庭奉献完这一生。”
齐宏宇脸上不多的复杂神色缓缓消失了,恢复到面无表情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