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样一来,这几个州兵力空虚,白白便宜了党项人。
这时,院子里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小女儿段三娘回来了。
段秀实的妻子在五年前病世,两个儿子都在长安,唯一没有出嫁的小女儿段娉便跟随他长住灵州,已经十五岁了,却从小不爱红妆爱武装,整天骑马射箭,脾气火爆,活脱脱就是一个假小子。
这两年女儿给他惹了不少事,好在事情都不大,段秀实也懒得管她,随她去了。
但前几天她却偷偷把自己珍藏的弓送人,让段秀实有点生气,这可是大帅高仙芝留给自己的遗物,若不是郭宋知趣送回来,这把弓不就没了?
自己责怪她几句,她却压根不把高仙芝的遗物当回事,反而怪郭宋不领人情,气得段秀实差点动手揍她。
“爹爹找我有什么事?”段三娘满脸不高兴地走了进来。
她毕竟才十五岁,这还是虚岁,她是小月生的,算起来十四周岁还不到,不过唐朝人懂事得早,十四五岁嫁人的女子也有不少,小小年纪就开始在妯娌间勾心斗角了。
但段三娘却是个木头脑袋水晶心,心地单纯,头脑简单,善恶分明,正义感极强,拉着两个姐妹到处打抱不平。
段三娘今天对郭宋冷言冷语,是因为郭宋不领她的人情,把弓又送回来了,让她心中十分恼火。
今天郭宋居然当街杀马,打了他们所有的人脸,把她气得发疯,她下午去林家堡找林凤,想和她商量怎么找回场子。
不料林凤告诉,她兄长林枫被父亲狠狠打了一顿,禁足一个月,并公开宣布,谁敢去找郭家麻烦,将严惩不贷。
杨家两兄弟也同样被他们族长执家法重打,禁足半年。
段三娘这才意识到,这件事恐怕不是简单的打架斗殴,已经涉及到灵州八个豪门之间某种深层矛盾了。
她这才闷闷不乐回了家。
段秀实脸一沉,冷冷道:“从今天开始,不准你再和那群纨绔子弟厮混在一起,如果我再有听闻,立刻送你回长安!”
段三娘的脸霎时间胀得通红,又气又急道:“什么叫厮混,爹爹为什么这样说女儿?”
“不是我这样说你,是外面这样传闻,郭世昌的儿子是什么东西,你以为我不知道?林教远的儿子林枫整天眠花宿柳,名声早就臭大街了,还有杨家那两个愣头青,为了所谓练刀,去年毁了两百多亩地的瓜,他家赔了多少钱?你要当女侠,去扶助弱小,打抱不平,爹爹不管你,但你和这群纨绔在一起,爹爹决不能容忍。”
“女儿没有天天和他们一起,只是偶然遇到,今天我和梁灵儿去城外打猎,回城时遇到他们,才一起回来的!”
听完女儿解释,段秀实的脸色稍稍和缓一点,又道:“郭宋之事你不要再乱来,梁韫道已经公开表明态度,侮辱他请的外援,就是侮辱梁家,现在大敌当前,八个豪门之间必须放下恩怨,携手抗敌,郭世昌不懂事,他们家主未必像他那样愚蠢。”
段三娘知道报仇无望,只得没精打采道:“女儿知道了。”
“你去吧!”段秀实挥挥手,段三娘行一礼,慢慢退下了。
段秀实沉思片刻,又从箱子里出一只楠木盒,打开来,里面是一把做工古朴的两石弓,这是名将南霁云的小天弓,南霁云阵亡后,这把弓就下落不明。
段秀实酷爱收藏兵器,十年前,他在京城的一家弓铺里偶然发现了这把弓,便一直收藏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