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小环皱着可爱的眉头,犯愁地道,“如果爷爷没有我帮你忙,你该怎么去骗钱呢?要是赚不到钱的话,爷爷岂不是要饿死了?”
周一仙笑容一滞,再顾不上心怀大慰,恼羞成怒那般斥道:“胡说八道!老夫从来都是凭本事吃饭,哪有什么骗不骗的?你个小丫头片子懂得什么,可不要败坏老夫的名声!”
偷眼去看封亦,却见对方面带笑容,似并不在意,又像是别有深意。周一仙忍不住叹了口气,随即想起小环说出这番话的本心,却是出自关心他,又让他一时生不起责怪心思了。
当即摇了摇头,没好气地道:“你便放了心罢!爷爷行走江湖,总不能离了你这小丫头,便活不下去吧?你以为在你到来之前,爷爷是怎么活得那般自在的?”
“老先生,”忽然封亦开口,插了句话,“我之前在山神庙听您之言,您老似乎与本门青云子祖师大有关联?”
以周一仙脾性,以及洞察人心的敏锐,他是并不想与青云门车上太过密切关系的。可封亦问的是传承,周一仙在世游戏人间,也不会拿此玩笑。当即犹豫一下,还是点了点头,回道:“的确有关联。”
他捋了一下胡须,目光定定地看过来:“从某种角度而言,论及老夫出身,与小友师门还可算是同宗同源呢。”明显这句话中,多带了些周一仙自己的心思。
封亦微笑如故,点点头,说出一句让周一仙大感意外的话来:“既如此,若晚辈斗胆相邀,先生可愿屈尊青云,也算寻根问祖,落叶归根。——先生以为如何?”
周一仙手上抖了一下。
几个胡须不小心被扯了下来,偏他仿若未觉,由来淡然的心中一瞬里居然颇为意动!然而很快,周一仙又将心绪稳固下来,故作戏谑地道:“小友可真会说笑!老夫一把年纪,难道还能随你入山修行不成?”
封亦却十分认真,道:“以先生之才,又是青云门故旧,晚辈岂敢冒犯?若先生愿意到我朝阳峰,定当许以先生一脉客座长老之位!”
周一仙目光熠熠,却终是失声笑道:“小友,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许以客座长老,呵呵呵!小友以何种身份,说出如是言语?”
封亦目光不闪不避,道:“自是以朝阳峰下一任首座真人身份!”
周一仙心中一动,他深深地看了封亦一眼,有些意外,但细细想来又在预料之中。朝阳峰这些年来并没有太过惊才绝艳之辈,以封亦如此年轻表现出来的修为与心性,未来执掌一脉不在话下。
可他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轻声地道:“小友切莫再言。除非是,小友当真坐上那首座之位,再说其他罢!”然后他再度转向孙女小环,少见温言细语,劝她说道:“小环,你便依了自己本心,随他上山去罢!等你离开,爷爷也可没了后顾之忧,去些早便想去的地方。”
小丫头多番思量,终究是如周一仙所言,遵循了内心本意。
不过封亦却没有立刻带她离去。一则接下来他并不会立刻回山,而是要去往东海。此行注定波折不断,多有危险,封亦可不敢让小环随他一块儿置身险地!二则,封亦也需要向师父禀报。虽说以师父的性子,定不会介意收下一个资质极佳的徒儿,但提前禀报一声,也是应有之意。
最后,周一仙爷孙俩个也珍惜分别前的时日,乐得多呆一阵。
至于封亦邀请周一仙的提议,也并非出自一声冲动,而是熟思之后做出的决断。想要实现心中幻念,封亦知道但凭一己之力绝无可能,唯有统筹所有能用到的力量,切切努力,脚踏实地戮力前行,方才有那么几分成功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