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和二十六年,宸王尉迟渊与南正云之女南沛儿成亲。
红烛曳窗,身披红霞的女人静坐在铜镜前,眼里尽是藏不住的喜悦。
将军府里里外外挂满了红绸带,南沛儿看着眼前的所有像是一场梦境,却没有办法醒来。
南沛儿看着铜镜里的自己身上的喜袍,金线绣在喜袍上的鸳鸯活灵活现,世间怕是没有比这件喜袍更好看的绣品了。
南沛儿回头问自己母亲:“娘亲,还有多久啊?”
温其英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南沛儿:“你就那么着急啊?”
南沛儿有些难为情的垂下头来:“没有,我就是问问。”
她可不是问问而已。
南沛儿从昨天夜里就没有睡着,在床上翻来覆去想了一晚上,这过了门之后要怎么跟尉迟渊相处。
不过光想着明天就要嫁给自己喜欢了七年的男人,她就激动得睡不着觉。
温其英将盖头拿过来,“好了,迎亲的队伍已经到门口了。”
“真的吗?”南沛儿眼睛一亮。
温其英亲手为女儿盖上盖头,“真的。”
将军府外一片锣鼓震天,迎亲队伍长得看不到尾,十里红妆甚是喜庆,着实让帝京的姑娘们羡慕。
街道两旁站满了围观的百姓,都为宸王殿下成亲而高兴不已。
宸王殿下与大将军的千金成亲,加之这位大将军的千金是当今贵妃娘娘的亲侄女,这娶亲的排场也就不足为奇了。
行在队伍前面的一匹骏马上,尉迟渊一身大红喜服身姿绰约,气宇轩昂。
往日因上阵杀敌而显得严肃的眼神,今日却也没变多。
时常蹙起的眉头,今日倒是难得平展。
尉迟渊骨节分明的手勒着马绳,马蹄一步步优雅稳重地朝将军府去。
到了将军府府,他看着南沛儿在温其英的搀扶下,缓缓地上了轿子。
南正云和温其英眼里都含着泪水,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南正云也哽咽了,“臣今日就将女儿交予殿下了,还望殿下好好爱护沛儿。”
尉迟渊的表情看不出喜怒,他只是淡淡道:“本王明白。”
然后他飞身上马,带着迎亲的队伍回到了宸王府。
鞭炮声,锣鼓声,热闹非凡。
他亲自走过来,撩起喜轿的帘子,温柔地把新娘子牵起,进了宸王府大门。
“吉时已到!”
尉迟渊在府内行了拜堂礼。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送入洞房!”
-
传闻中宸王尉迟渊的酒量极好,可今日南沛儿见到的却不是如此。
尉迟渊喝得烂醉如泥,摇摇晃晃地进了房间。
盖着红盖头的南沛儿听见了声音,心里担心得不行。
可碍于规矩,她不敢掀开自己的盖头。
“殿下,你还好吗?”南沛儿着急得开口询问。
“对不起啊沛儿,本王有些喝多了,这合卺酒,实在是喝不下了。”
南沛儿苦笑道:“无妨,总归只是走个过场而已。”
她的哥哥南青山好喝酒,但每每与友人喝到尽兴而归时,醉得连路都走不稳了,可还要逞强说自己没有喝醉。
她以为帝京男人皆是如此,酒醉而不自知。
今日看见尉迟渊,才发觉也有酒醉而自知的人啊。
说着说着,尉迟渊就装作忍不住要吐的模样,干呕了两声:“呕——”
南沛儿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掀开盖头就走到了尉迟渊的身旁,一边拍着他的后背,一边给尉迟渊倒着水:“殿下你没事吧?”
南沛儿焦急的眼神落在尉迟渊身上,可尉迟渊却无所谓地摆了摆手:“没事。”
他眼神清明,耳尖也没有泛红,看起来没有醉得多么厉害。
尉迟渊喝了一口茶水:“沛儿,你早些休息吧,我今日喝得太多,恐会吐你一身,我还是去书房歇着吧。”
南沛儿出声道:“没关系的殿下,我不在意。”
“再说了,你若是一个人睡去了书房,谁来照顾你啊?”
尉迟渊一时语塞,“我......”
南沛儿看见他这般蒙骗自己的模样,不怒反笑:“我与你相识多年,有话你不妨直说,何必为难自己呢?”
尉迟渊一点也没有被戳破的尴尬,只是淡淡笑道:“沛儿你一向聪慧,什么都瞒不过你。”
尉迟渊也不装了,坦诚的向南沛儿表明了自己的意思。
“我与一好友约定了每月十五见面,我不想......”
言而无信还没有说出来,南沛儿就点头笑道:“殿下去吧,不用在意我。”
尉迟渊真的也没有跟南沛儿再客套什么,“你的屋子已经收拾出来了,你今夜可以去那住。”
南沛儿喜静,尉迟渊倒是很贴心的选了宸王府最僻静的屋子给她。
“多谢殿下。”南沛儿看着尉迟渊一去不回的背影,自嘲的笑了笑。
就在刚刚,在尉迟渊说出他与一好友约定了每月十五见面的话时,她差点脱口而出,问他:若今日进门的那个人是薛姑娘,你还会去赴约吗?
话都到了嘴边,还是没能说得出口。
这不是自讨没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