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衡的心情突然变得很好。
他吩咐随从:“新年之后,给裴道珠的月钱再翻一倍。”
他看过裴道珠的嫁妆。
裴茂之给的那些东西,怎么好意思叫嫁妆?
分明都是些破烂玩意儿。
既然她的嫁妆底子没有崔柚丰厚,他便悄悄补贴些就是,也叫她想吃就吃想玩就玩,不必在别的女郎面前自卑。
随从称是。
心里却想着,裴娘子可以随意支取账房银钱,这几日已经毫不客气地支取了五千两雪花纹银,另外还得了宝屏斋这只下金蛋的母鸡。
建康城的女郎们,谁也没有裴娘子阔绰。
偏偏主子还觉得她没钱,还要再补贴月钱……
他忍不住嘀咕:“当初乌衣巷春日宴初遇时,您嫌弃裴娘子是爱慕虚荣的庸脂俗粉,可您现在生怕她不虚荣似的,什么好东西都要往她手里送!莫说家族里的几位正头夫人,就算是大家族的掌上明珠,怕也没有裴家娘子过得富贵悠闲吧?您这转变也忒大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您被美人迷了心智呢!”
萧衡驻足。
他面无表情地瞥一眼随从。
随从连忙低下头,揪住衣摆,更加小声:“属下说的都是事实,您瞪我作甚……”
萧衡收回视线:“我的女人,爱慕虚荣又有什么关系,我能满足她所有的虚荣心。”
他就喜欢裴家小骗子身上那股市侩劲儿。
市侩,却不庸俗。
他本打算去书房,想了想,又临时回了裴道珠的闺房。
她没有守岁,已经睡下了。
闺房里点着一盏青灯,光影十分黯淡。
罗帐深处,她怀抱那本旧兵书,蜷缩起来的睡姿充满防备,精致的眉尖也紧紧蹙起,大约睡得并不踏实。
他没有吵醒她。
屋外忽然传来敲更的声音。
子夜已过。
已是新年。
萧衡俯身,在少女眉心落了一吻。
他捏了捏裴道珠的面颊,声音极轻:“裴家的小骗子,新的一年,记得继续在我身边兴风作浪……”
他正要离去,想起什么,又从怀里取出一枚铜钱。
铜钱上雕刻着星斗图腾和“去殃除凶”四个字,不同于市面上流行的钱币,是专门用来赏玩的辟邪品。
传说大年三十的夜里压在枕下,可以避免邪崇侵扰。
他不知道裴道珠幼时,裴茂之是否会为她准备压胜钱,但瞧见帐下副将替他们孩子准备压胜钱时,就托他们捎带了一枚。
他抚了抚裴道珠的眉心,悄然离开闺房,轻轻为她合上屋门。
他提一盏灯,独自站在屋檐下。
面对满目积雪,他第一次生出迟疑。
为什么在别处时,总会想起她?
会沦陷吗?
他不知道。
……
正月间最是热闹。
萧衡忙于应付各种官场应酬,和裴道珠相处的时间变少了。
裴道珠也并不主动找他,甚至隐隐有避着他的意思,两人之间像是产生了一堵看不见的围墙,莫名的隔阂感与日俱增。
而金梁园每日宴席繁多,来往皆是贵客。
因为萧衡并未娶妻,崔柚又是个拿不出手的,因此很多人情往来都得由裴道珠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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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