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那日焦顺劝说,他也担心错过升官的时机,无法一展胸中抱负。
且又听闻上司日盼夜盼,不惜托人求着自己去交接,勉强也算是有了一块遮羞的台阶,故此他今儿一早便差人去衙门销了假,打算明儿就去屯田清吏司篡权夺位。
不过销假之后,贾政又有些患得患失起来,想着自己一个多月未曾出门,衙门里也不知都有什么变化,且这些日子每天醉生梦死的,也不曾想过新官上任之后要做些什么。
他越琢磨越是不安,于是才想着找焦顺参详商量。
只是左等右等也不见焦顺回来,又搭着天气燥热难当,贾政索性卷了本野叟曝言,欲往前院凉亭里解闷消暑。
谁知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却正撞见贾宝玉垂头丧气的往大观园去,当下老脸一沉,呵斥道“站住”
贾宝玉听出是父亲的声音,先就吓了的脊背发寒,等战战兢兢转过身,看到贾政那一脸的阴沉,更是如同老鼠见了猫似的。
贾政见状愈发不喜,负手呵斥道“好端端的,垂头丧气干什么看你脸上一团思欲愁闷气色,你有那些不满足之处,又是哪里不自在了无故这样,到底是为什么”
贾宝玉因在东府里被黛玉刺了几句,中午吃饭时闷闷不乐,便多吃了几杯,虽不曾醉倒,脑袋里却棉絮也似的发散,耳朵里灌满了贾政的训斥,却又总好似和大脑隔了一层,浑浑噩噩无言以对。
贾政愈发恼了,正欲发作,忽见周瑞飞奔而来,原以为是焦顺回来了,谁知那周瑞却禀称“忠顺王府的长史来了,递了帖子要见老爷”
贾政听了心下疑惑,暗想着素日里自家并不曾与忠顺王府有什么来往,为何今日突然打发人来
一面想,一面忙道“快请到荣禧堂里说话”
不多时。
贾政与那王府长史在荣禧堂分宾主落座,刚上了茶,还不来及客套寒暄,那王府长史便开门见山的道“下官此来,非是妄自叨扰尊府,实是奉王命而来,有一件事相求看在王爷面上,还请政老爷做主应允,如此非但王爷知您的人情,连下官亦感激不尽。”
贾政闻言愈发莫名其妙,这忠顺王仗着是今上的亲叔叔,一贯横行霸道无所顾忌,却怎么还有事情要求到自己头上
不过对忠顺王的请求,他自然不敢怠慢,忙起身陪笑道“大人既奉王命而来,不知有何见谕,望大人宣明,卑职也好遵谕承办。”
那长史官却摆手道“也不必承办,只需大人一句话便可我们府里有个唱小旦的琪官,原是我们王爷从内府里好容易讨来的,这戏子一向好好在府里,如今却三天两头不知所踪。”
“我们命人在外面访查,满城人十停里倒有八停人说,他近日和尊府里那位佩玉的公子十分相好”
“下官知道尊府不比别家,不好擅来索取,因此回明了王爷,王爷说若是别的戏子,一百个也罢了,只是这琪官是内府所赐,不敢擅自转赠令郎若实在宝爱他,不妨去请圣上颁下一道旨意,届时我们王爷自然拱手奉上”
说着,那长史便冷笑连连。
贾政听了这话又惊又气,忙命人把宝玉找了来,当着那长史官劈头盖脸的喝问“该死的奴才你在家不读书也罢了,在外面将还做出这些无法无天的事来那琪官是忠顺王爷驾前承奉之人,你是何等草芥,怎敢无故引逗他出来,生生给家里招来祸患”
宝玉被唬了一跳,酒也醒了七分,连忙摇头道“儿子实在不知此事,就连琪官二字都是头回听说”
贾政还没来得及追问,一旁的长史先冷笑起来“公子也不必遮掩,或隐藏在家,或知其下落,早些说出来,我们也少受些辛苦,岂不念公子之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