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让女儿给人做妾——尤其还是给焦顺做妾,他又实在心有不甘。
越想越心烦,邢忠干脆起身挑帘子出来,直接问起了女儿的心意:“丫头,你素来是个有主意的,这事儿你怎么看?”
司棋紧张的扯了扯邢岫烟的衣角,示意她千万想好了再说。
然而邢岫烟略一迟疑,却还是不想让父亲为难,只乖巧道:“女儿都使得,您和母亲做主就是。”
邢忠脸色一苦,看看身旁的妻子,心下依旧是拿不定主意。
最后他一咬牙一跺脚,干脆道:“走,咱们去问一问你姑母,看她怎么说,咱们就怎么办!”
他虽是一家之主,却反倒是这家里最没主见的,如今既不想听妻子的,又没能从女儿嘴里获得答案,于是干脆把决定权交到了妹妹手上。
而听他这么说,邢岫烟母女却都有些黯然。
邢忠在乎自己的颜面,邢氏难道就不在乎了?
且毕竟隔了一层,只怕更……
…………
“断不能把她嫁给别有用心之徒!”
结果却大大出乎母女二人意料,邢忠刚把事情说清楚,邢氏便毫不犹豫的道:“脸面固然重要,可哥哥膝下就只这一个女儿,死要面子给谁看?!”
别说是母女两个,连邢忠也没想到妹妹会这么说——他提出让妹妹拿主意,其实也是认定了邢氏会顾忌颜面,谁成想竟是这般结果。
见哥哥一家三口都楞在当场,邢氏心下暗笑,嘴里却叹气道:“也是你们来的晚了些,没瞧见那姓孙的当初是如何堵门骂街的。”
说着把孙绍祖主动登门,又是帮着给丫鬟出殡,又是花大价钱托请贾赦说项,结果反被贾赦坑害的事情,添油加醋的道了出来。
最后总结道:“老爷贪了那孙绍祖的好处,非但不肯帮他办事,反倒想把他的贬到云南去,也亏姓孙的烈性,堵门闹了起来,否则就只能吃个哑巴亏了。”
“一旦闹到这等地步,若岫烟的婆家是个烈性的,只怕咱们家更要没脸;若他家是个怯懦的,自然只能迁怒到岫烟头上——这十成里倒有九成九要坏事,哥哥若只顾着眼前,往后只怕面子里子都要丢了!”
听了这番言语,邢忠也不禁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自认已经看破了贾赦的嘴脸,却那曾想到这恩候老爷压根没有底线,连这等恩将仇报的事情都能做出来。
可真要让女儿给焦顺做妾……
邢忠犹疑着道:“咱们到时仔细甄别甄别,也未必就没有好人家了。”
邢氏见他竟还不肯乖乖就范,一时倒恼了,冷笑道:“哥哥只道是妻妾有别,却不知同样是做小,那有权有势人家里的妾,却比商贾家的大妇还要尊贵些!”
“就说我们府上吧,那赵姨娘的哥哥虽是个不成器的,可在外面谁不尊他一声舅爷?莫说是寻常商人,便六品知县也要礼让他三分!”
“那焦顺生财的手段你是亲眼见了的,在工部又屡屡立功得了圣眷,满京城都未必有几个比他升官快的!再过十年,你个商人妇若没有旁的背景,想求见他的小妾,只怕都要层层打典才行!”
说到这里,邢氏干脆一锤定音:“事情就这么定了,焦顺那边儿我自让人去说合,你们只安心在家候着就是!”
听她说的决绝,邢忠苦着脸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敢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