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旭长松口气,虽然早就知道结果,但亲耳听见还是真正放松下来。
第二天下午一个像运-12那种没有座椅的德国大螺旋桨货机落地机场,大家开始排队撤离。
在机场我看到大使馆的武官,在跟德国军机的负责人聊天握手,然后三个士兵躺在担架上,被一个一个地移到军机上面,固定在机舱的尾部。
我很高兴,自己也算是为祖国的战友做了一些事情。
后来我们先是撤离到乌干达首都,然后转机回德国。在乌干达的首都,我们还拍了一张照片,庆幸所有人都逃出生天,大家一起跳到半空中,合了一张影。
回德国后整整有半个月的时间,每天晚上都在重复做同一个噩梦。在梦里,无数的炮弹在我们周围炸开,我们四处躲避,我发现自己跟所有人都走散,最后一发炮弹啪地在我身边炸响,把我炸醒了。
那段时间觉得自己有严重的创伤后应激障碍,甚至在街上听到气球爆掉的声音,都会下意识地蹲在地上抱着头。回到德国的生活常常觉得有些不真实。
回德国的第二天买一杯咖啡,坐在市中心的广场,看街上的行人来来往往,有老太太在遛狗,有一个父亲怀里抱着他的娃,逗他的孩子笑,阳光打在地上,每个人嘴角都洋溢着那种平和幸福的微笑。
以前不觉得这样的生活有多么可贵,但是从南苏丹回来之后,我就这样在广场上坐了一整天,看着每一个路过的行人,我觉得和平真好,和平真好。
我和那几位共同经历了生死的同事还都有联系,他们都回到自己的祖国。把7月10日称之为survivaldate,每年这个时候大家都会相互问候一番。
现在已经回国好几年,目前在一家外企从事跟飞行救援相关的工作。虽然如今还是不太愿意回想那几天的经历,但我从来没有后悔过去战区,而且也会一直热爱飞行。
“兄弟们听过津巴布韦吗?”
“知道最牛通货膨胀是多少?”
“有请今天的嘉宾金先生!”
“从21世纪初开始,那个刚刚独立20年的国家遭遇前所未有的经济动荡,严重的货币贬值催生出了离谱的通货膨胀。”
“在这里你能找到世界上最大面值的钞票——100,000,000,000,000,你可能都不知道这个数字该怎么念,它读作100万亿,也就是100万个亿!”
丁旭看着年过四十的金先生,13岁那年去那个神奇的非洲国家,当时他的妈妈和舅舅已经在当地从事了好几年的二手车和餐饮生意。
后来在津巴布韦的首都哈拉雷度过自己的整个青少年时期,也刚好是在这20年间目睹这个国家最魔幻的一段当代史。
“说到通货膨胀,我首先想到的就是赞比亚,津巴布韦人笑话赞比亚的通货膨胀时,是这么说的:“为什么赞比亚的钱不值钱呢?因为名字没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