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玥看到他吓一跳,往床的另一边缩了好久,警惕时看着他:“你想干什么!”
寒夙宸脸色惨白如雪,他像是一个行在沙漠里的旅人,濒死前幻视了一片绿洲,说出最后的祈求:“你能把他生下来吗?”
池玥只看着他,哆嗦着嘴唇说不出话。
——他问这话不觉得虚伪吗?
他想要,她能不生吗?
别说父母会看犯人一样盯着她,以他的财力地位,怕是没有医院敢给她做手术这种小说里才会出现的情形,都有可能出现!
寒夙宸有些激动地来抓她的手,恳切道:“小玥,算我求你。一生下来我就带着他彻底消失,绝对不会再给你造成任何困扰!”
如果没有,他不敢奢求。
可是上天怜悯,已经给了他希望。
一个孩子已经在她腹中悄然孕育。
心下就萌生了无尽的渴望,渴望离开她的无尽岁月,还能有个孩子相伴。
父子俩相依为命,当然比他一个人去面对无穷无尽的孤独要好得多。
往后余生,他有孩子就够了,他愿把对她的那些无法诉诸于口的爱,统统都倾注给孩子。
虽然孩子得不到母爱很可怜,但他会倾尽一切来弥补,他一定能做世间最好的爸爸。
他等了好久,池玥都没有说话。
她觉得自己的答案根本就不重要。
胳膊哪里能拧得过大腿?
寒夙宸看懂了她的决心,说了声对不起黯然退场。
——答应了她就此消失,却听到这个震撼人心的消息就没能忍住,又跑来打扰她的生活。
池玥听这声对不起,却以为这是他将不顾她意愿强迫她生的歉意。
那天晚上,她放了一浴缸的温水坐进去,从修眉刀里拆出锋利的刀片,狠狠切入手腕。
看着鲜血慢慢把满浴缸的水都染红,她也慢慢失去了意识……
那个时候,她就没想过自己还能再醒过来。
她查过资料,说是割腕很不容易死人,因为伤口会慢慢愈合止血,一般都是失血过多晕倒,输点血就能抢救回来。
真想死要把伤口放进温水里,这样就不会愈合了,可以真正地把血流干……
而且失血晕倒的时候倒进浴缸,很容易窒息而亡,意识迷离的时候也没有那么痛苦。
可她还是醒了过来。
醒过来还看到了一个胡子拉渣眼窝深陷的寒夙宸。
医生说她昏迷了三天,一度进了ICU的时候,当时的她已经麻木到没有任何感觉了。
可是现在回头审视一切的池玥,却清清楚楚地看到她这一次的昏迷,几乎要了他半条命。
这个曾经叱咤风云万众景仰的男人,颓然欲死,完全没有了往日的光彩,连眼睛都黯淡无光。
仿佛撑着这么一口气未散,只是等她醒来,给她一个交待而已。
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可他却滴着泪向她忏悔、向她保证,求她养好身体,承诺只要她身体条件允许,随时可以拿掉孩子,承诺永远不会再打扰她的生活,说如果不放心,可以杀了他,只求她不要再折磨自己。
池玥也不知道为什么那次自杀她会元气大伤,按说失血过多而已,只要醒过来就脱离了危险,会很快恢复。
可她却足足半个月才能勉强下床,一个月才被医生允许做手术。
池玥缺失的记忆到她做手术为止。
手术不是全麻,一开始她是有意识的,感受得到那个在她身体里孕育了将近三个月的小生命就此消失。